时间: 2021-11-04 12:42:57 | 作者:一部故事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3次
我家住在大山里面,村里一直有个传说,在深山里住了条会吃人的蛇仙,只要每五年往山里送个女孩,村子才能永保太平。
送上山的女孩,几天后会变成一具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尸体,从山中的小溪流回村里,见过尸体的村民都说,她是被山里的蛇仙给害了!
几年前,有户人家,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上山送死,在上贡那天,悄悄的将女孩藏了起来,还阻止了全家的壮丁,提着土枪就上了山。
等到第二天,村里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子弹上膛都没机会开枪,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活活的吓死了一样!
就连那户人家,被藏起来的孩子,都没有幸免,被蛇仙找到之后,沦为了祭品,死状凄惨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飘在了村里的河上。
从此,村里再也没人敢反抗蛇仙,反倒将这五年一次的上贡,办的越来越热闹。
就像是全村的喜事一样,送上山的女孩,只能笑,不能哭,一落泪就犯了全村的忌讳。
今年又是上贡的一年。
从过年起,全家都提心吊胆的过着,把家里攒的鸡蛋大米,全都拿到了负责给蛇仙挑选祭品的仙姑家里,把她家的门槛都快踩破了。
噩耗却还是降临在了我家......
成了贡品,就意味着等死,我爹地也不锄了,成宿成宿的坐在门口抽旱烟,手里还拿了一把杀猪刀,见人路过就喊。
“我沈万就这一个女儿,谁敢拿她上贡,老子就送他去死!”
到了上贡那天,全村都怕遭殃,找来几个壮丁,把我爹架走,王仙姑端着一盆冒着香气的热水,走进房间,替我沐浴更衣。
懵懂不知事的我,害怕的问王仙姑:“我见到蛇仙之后,会死吗?”
王仙姑却告诉我:“沈家伢子,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蛇仙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可是......”我低下头,小声的又道:“村里人都说,每个上供的女孩,都死在蛇仙的手上。”
“那是她们不听话,凌音啊,你是好孩子,会乖乖听话的对吗?”
王仙姑替我沐浴完,将一件不合身的宽大嫁衣,套在了我的身上。
“只要我听话,蛇仙就不会害我了吗?”
“怎样才能算听话?”我一脸茫然的望着王仙姑,她却没给我任何答复了。
仿佛怎样才能让蛇仙满意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来悟。
被绑在竹架上的我,特别害怕,直到我被放到了地上,抬着我上山的那些村民,飞快的逃离了这里,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到蛇仙的洞里。
我的头上,蒙着红盖头,视野非常朦胧,只能依稀的看见,自己被放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周围一片漆黑,不断有冷风从洞里灌进来。
温度越来越低,冻得我浑身都在发抖,一条大蛇却在这时,突然从外面爬了进来,我吓得两眼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很久以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我喊醒。
“凌音,凌音,快醒醒,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刚一睁眼,就见到了我爹那张满是憔悴,却又心急如焚的面庞。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悄悄跟着上贡队找过来的,一直躲在外面,等那淫蛇走了,我才进来的,凌音,爹爹舍不得你受苦,我们回家!”
“爹爹,你趁着那蛇仙还没回来,赶快走吧!违背了蛇仙,我们全家都要死的!”
我急忙的劝我爹爹离开,他却对着这幽暗的洞口,狠狠的呸了一声。
“蛇仙?狗屁的蛇仙,一只成了精的畜生,还敢自称蛇仙?我呸,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他烧死,看是我先被弄死,还是他先被烧死!”
我爹一脸心疼的将我背到了背上,打开了手里带着的油桶,一路撒了下去,等我想要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火星子,从我爹的手里丢了出去,身后瞬间燃起了巨大的火光,火速蔓延的极快,连让人思考的功夫都没有,我爹几乎是拼了老命,背着我冲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我回过头,望着那座被烧成红色的大山,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总感觉在那火光之中,有双阴狠的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着我......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山里的木头,都烧成了灰渣,见我安然无恙的回来,村里人都说我命大,直夸我有福,只有那王仙姑看我的眼神特别奇怪,就像是对我很失望一样。
我很害怕王仙姑,更不敢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一直躲在我爹的身后。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几天后,我果然出了事情。
就在我回家的当晚,我竟然梦见了我那早已死去的娘亲,变成了像蛇一样的怪物,跪在自家门前,拼命的磕头求饶。
就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后来,我身上不同程度的发起了痒来,痒的我直在地上打滚,蹭破了皮都没有用。
到第七天的时候,那些发痒的地方,起了一个个像水泡一样的疹子,抠破之后,还会有血水从那里面流出来。
我不敢隐瞒,将这事告诉了我爹,他见过之后,被吓了一跳,说这玩意儿是蛇鳞,那条蛇仙被烧死了,都还不愿意放过我!
我爹害怕出事,连夜带着我去找了王仙姑求救,她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天赐不受,难辞其咎。”
我问我爹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爹没有回答,就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原来,在王仙姑的眼里,我和那蛇仙是天定的良缘,我们沈家不愿意接受,那就是违抗了天命,自然是要受到惩罚了。
我爹急了,一辈子要强的男人,直接跪在了王仙姑家的门前,狠狠磕头。
我想要阻拦,却被我爹拉下一起磕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仙姑这才叹了口气。
“哎,你们沈家与那蛇仙的因果,我本是不想牵扯,只是你们磕下的这个响头,我也实在受不起。”
“如今你沈万想让凌音过几天安生日子,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我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蛇仙已经被你们烧死,他的怒火谁也承受不起,只有你带口棺材,回到蛇仙洞里,将蛇仙的尸骨殓进你们沈家的祖坟,葬在祖坟最高的位置当祖宗一样供着,之后再给蛇仙立个令牌,让凌音日夜带着,或许他会放你们沈家一马。”
王仙姑说完这话,直接关上了大门,无论我爹怎么磕头求助,她都没再出来。
我爹瞬间泪眼纵横,大骂自己无能不孝,“我们沈家虽已经落败,祖上却也是书香门第,如今沦落到将条淫蛇供进自家祖坟,百年之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又觉得奇怪,如果这蛇仙真的这么厉害,死了都还能作怪,在我们村里为祸了上百年之久,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被我爹放火烧死?
回家之后,我爹坐在门口,整整抽了一夜的旱烟,第二天一早,他胡子拉碴的告诉我,身为父亲,他没有保护好我,早已对不起我那死去的母亲。
如今非要有人将淫蛇贡进自家祖坟,那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当。
我爹上山了,去了整整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给我丢了块木牌子,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君上大人之灵位。”
君上?
是那个蛇仙的名字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论读书写字,还是吃饭睡觉,都带着这块牌子,身上的疹子也在慢慢淡去,再也没有痒过了。
只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感觉,身旁像是多了一个人一样!
睁开眼之后,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些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爬到我的身上,对着我的脸上吹气,就像是蛇在对着我吐信子!
我害怕极了,却不敢再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爹,每晚出现在我床上的这个‘人’,也越来越放肆了。
有的时候,甚至搂着我一块睡觉!
和我一起上学的孩子都说我的身上有蛇的骚味,骂我不是一个好女孩。
可是那些骂过我的孩子,第二天都会离奇的死在家中,时间一长,村里的不少风言风语,也传进了我爹的耳朵里面。
他带着我,再次找上了王仙姑,仙姑却告诉我们,蛇仙已经被贡进我家祖坟里了,还不愿意放过我,是看上我了,想和我成亲!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哪能和条蛇结婚啊!
我爹也不乐意,问王仙姑还有没有对付蛇仙的办法,王仙姑沉默了好久,才说她有个法子,可以压制蛇仙几天。
如果我在这几天里,能和活人定下一门亲事,把自己嫁了,蛇仙也没办法再强人所难了!
现在是民国,天下大乱,人人都想着活命,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成了蛇仙的祭品,是蛇仙的女人!
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人敢娶我呀!
最后是县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找我爸提了亲,不为别的,就是那秦家少爷,是个天生残废的病秧子,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被人照顾,指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
就算秦家有的是钱,也没人敢把自家姑娘,往这火坑里推啊!
我爹收下了秦家的聘礼,眼中含泪的对我说:“凌音,委屈你了,加个残废病秧子,总比被那淫蛇缠上一辈子强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成亲的日子,是王仙姑选的,定在惊蛰这天。
自从将蛇仙的令牌交给王仙姑之后,我睡觉的时候,再也没有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了。
就好像,蛇仙真的被王仙姑压制住了一样。
日子过的很快,就在成亲的前一天,我忽然坐了一个梦。
梦见我的怀里,好像凭空多了个什么东西,不......不对,是多了一个男人!
这个陌生的男人,紧紧的抱着我,质问我明天是否就要嫁给其他野男人。
我吓得根本不敢回应,只能问他:“你到底是谁?”
陌生男人却像疯了一样,紧紧的抱着我的身体,一遍遍的吻我,就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
“沈凌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就是死,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若想嫁给他人,我定不会让你如愿!”
男人的声音霸道至极,我吓得浑身都在哆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梦中醒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湿。
身边没有外人进来过的痕迹,刚才的梦境,真实的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虽然我在梦里,没有见到那个男人的阵容,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一直缠着我的那个蛇仙!
我都要嫁给别人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害怕的一晚上都不敢睡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秦家派来的家奴和媒人,已经到了我家门口。
我告诉我爹,那个蛇仙昨天晚上又出现了,我爹也被吓了一跳,却还是让我继续出嫁,说我只要嫁出去了,那个蛇仙也没有办法强人所难!
秦家的家奴,走到我的房间里,替我沐浴更衣,点上红唇,戴上凤冠,穿上了嫁衣,我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忽然想起,上一次穿上嫁衣的时候。
还是三年前,我及笄那年,差点成为了蛇仙的女人。
我不知道,蛇仙昨晚出现,说他等了我一百多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一百多年里,村子里成为祭品的女孩,可是数都数不清啊!
我的亲事,爹爹办的极为热闹,给全村都发了喜糖红包,想要我正大光明的从家里嫁出去。
吉时到了,我爹才依依不舍的,将那红盖头给我盖上,嘴里碎碎念的叮嘱了好些东西,说来说去,只希望我嫁过去之后能过的平安快乐。
直至我踏出门槛,即将走进花轿的那一刹那,我爹这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凌音......”
“你嫁过去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常回家看看。”
“嗯......嗯。”我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带着哭腔应允。
“凌音......”我爹又喊了我一声,似乎还有什么需要交代,他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化作一句,“去吧。”
村子离县城有些距离,我在轿子里晃晃悠悠的荡了好久,落轿后,媒人说到了。
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新郎来踢轿门,最后是媒人牵着我,从轿子上走下来的。
走出轿子的那一刹那,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傻眼。
秦家是大户人家没错,但这偌大的宅子里,却连个红绸喜字都没挂,不仅不像家里在办喜事的样子,就连那中堂里,勉勉强强挂着的两块红布上的喜字,乍一看都像个冥字。
红布前面,坐了一个男人,媒人说,他就是我未来的丈夫,秦家的大少爷,秦子望!
我左顾右盼,发现这个大宅里,连一个喝喜酒的客人都没有,更没见到秦家的长辈,连忙问媒人:“秦大少爷的双亲呢?”
“秦少爷的双亲很早就不在了,如今他一个人掌家。”媒人的语气,就像是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还被秦少爷看上,简直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这媒人怎么不看看,就算秦家有钱,也没人敢把自家的女儿,嫁到这里来啊!
我懒得理会这个媒人,走近一看,却被眼前的男人给下了一跳!
秦子望穿着红色新郎服,坐在轮椅之上,长相清秀,棱角分明,若是个正常人的话,确实是个俊逸的少年郎。
可他不仅身形羸弱,一看就像是患有顽疾的病人,就连那裸露出来的手背和脸上,都苍白到了极点,特别是她那双,发着青黑有些凹陷的眼眶。
比起一个得了顽疾,快要死的人来说,更像一个早就已经过世的......死人。
我在打量秦子望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目光犀利,直勾勾的落在我身上看了良久,似乎是对我非常满意,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后,给媒人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示意她可以走了。
我的手被媒人交到了秦子望的手上,碰触到的瞬间,我就像是摸到了千年寒冰,吓得我正要抽手,却被秦子望一把握住,他握着我手的力道,可半点不像得了顽疾的男人。
“你很怕我?”
秦子望的声音很冷,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媒人一走,这偌大的宅子里,现在静的出奇,我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
“秦......秦大少爷,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我怕你做什么?”
“不怕就好,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这话。”
秦子望坐在轮椅上,虽身患顽疾,气场却丝毫不减,他松开紧握着我的手,示意下人抱了头公鸡过来,公鸡上还绑着一个大大的红绣球。
“我身形不便,你也看见了,就用这只公鸡替我拜堂。”
这句话简直在一瞬间,将我打入了谷底,我的双眼泛着泪光,神情激动的望着秦子望问道:“秦大少爷,你若是不想娶我,我走便是,何必这样羞辱我!”
谁曾想,秦子望却冷笑了一声,将我的过往,打听的一清二楚。
“听说你被蛇仙缠了,现在急于找个活人成亲,要是你不想嫁,也没关系,门在那边,你自己走便是。”
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垂在暗处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和秦子望成亲,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想再让我那年迈的爹爹,为了我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跪求人。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我咬牙的回出一句:“嫁,我嫁。”
“行啊,那就拜堂吧。”
秦子望的话音刚落,我才转过头看向那只代替他拜堂的公鸡,可就在我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却被抱着公鸡的下人狠狠吓了一跳......
这个下人浑身上下薄的就像一层纸一样,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却笑得极假,就像是在纸上画出来的人一样。
脸颊处还涂了两抹大大的腮红,嘴唇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简直就像是清明节烧给祖宗的纸人,忽然动起来了一样!
我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更是升起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还没等我行动呢,手臂却再次被秦子望拽住。
“拜堂了,你发什么呆。”
我浑身僵硬的转过身来,听着秦子望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明明他才是和我拜堂的主角,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用那戏耍的目光,轻轻的望着我。
就在我跟着这头公鸡,朝下拜去的那一瞬间,门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门板瞬间被一股阴风掀飞,直接朝着我的脑门砸来。
秦子望眼疾手快的将我拉到了一边,要是再晚上一步,我恐怕就要被当场砸死。
我惊魂未定的望着秦子望,根本没想到他这个瘸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不用费劲了,你进不来,也打断不了,我和沈凌音成亲。”
秦子望轻蔑的对着门外说道,外面明明空无一人,连树梢上落下的叶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他到底在和谁说话啊?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秦子望已经将目光收回,继续了方才的仪式。
“一拜天地。”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僵硬的跟着这只公鸡,对着门外的方向拜了下去,屹立在周围的几棵大树,却在这时轰然倒塌。
直接将秦家大宅的围墙和旁屋,砸成了一片废墟。
我有些后怕的回过头,望着秦子望,“秦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管那么多干什么,一条拦路狗罢了,继续拜堂。”秦子望似乎根本没将这些当回事。
“二拜高堂!”他继续喊道。
我跟着这只公鸡转过来,朝着喜字拜了下去,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树,却在这时,从天上落下,直接砸在了我的边上。
不仅将那只公鸡砸的血冒三丈,喷的我满脸是血,就连那下人的身子,都被砸的凹了进去。
我还以为这下人被砸死了呢,他爬起之后,竟然自己抖了两下,便立即恢复了原样,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折痕。
这......
这下,我看着秦子望的目光更害怕了。
“还愣着做什么?只差最后一步了。”
秦子望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比起我来说,更焦急成亲的人,是他才对。
蛇仙缠着我,至少还有点理由,这个秦大少爷,为什么这么急于的要娶我啊?
“把死鸡捡起来,继续拜堂。”
听到秦子望这话,我的心里忽然燃起了深深的恐惧,朝后退了几步,却被他直接拦了下来,狠狠的掐着我的双手,瞪着我问道。
“沈凌音,你是后悔了吗?”
“我......我没有!”
我慌张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连个瘸子都扭不过!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没有机会了。”
秦子望掐着我的手,直接将我的头朝着死公鸡的方向摁下,“夫妻对拜!”
几乎就是瞬间的功夫,外面忽然响起了“砰砰砰,砰砰砰”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冲进来了一样。
“沈凌音,礼成了,我们去洞房吧。”
秦子望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浑身上下都竖起了寒毛,像疯了一样的,想朝着外面跑去,可我才跑没几步,便被那几个纸做的下人,直接抓进了中堂后面的房间里。
“不......我不要,我不要和你洞房!”
“沈凌音,我给过你机会了。”
秦子望的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我望着这个挂满喜字的房间,脚下发软的厉害。
几个下人,直接将我丢到了床上,秦子望阴晴不定的望着我发笑,正要爬上床的那一刹那,我连忙抬脚,朝着他踢了过去。
可我还没踢到他的身上,就被他一把摁住。
“你觉得,觉得我对付不了你吗?”他瞬间压了上来。
我吓得发出了道道尖叫,门窗却在这时,“砰”的一声,被人直接破开。
“你居然进来了!”
秦子望停来下来,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
只见夜色下,站着一名穿着一袭黑衣的男子,他立于一片废墟之中,一步一步的向前,每一步都落在我的心尖之上。
月色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万丈光芒,一旦出现,便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寒风阵阵,一轮血月忽然升起,所照之处,皆是苍茫,天地都因他变了颜色。
“沈凌音,我来带你走了。”
这声音......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长相集美,犹如天神下凡的男人,竟然就是纠缠了我这么久的那个蛇仙!
“想带沈凌音走,先过我的这关!”秦子望坐回轮椅之上,直接冲了出去。
我趁着这个空档,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正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却被那几个纸做的下人挡住了去路。
我被他们一步步的逼到了墙角,蛇仙的声音响起,示意我用火烧。
可我摸遍全身,都没找到可以点火的东西!
“纸糊的而已,撕开就好!”
他再次提醒,我连忙拔下凤冠上的簪子,在他们靠近我的那一瞬间,飞快的将纸人划破,不要命似的,直接从后门冲出了这里。
可就在我冲出去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响起了两道声音。
一道是秦子望的。
“沈凌音,你已与我成亲,是生是死你都逃不掉!”
我吓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一道,是他的。
“向东跑,别回头,天亮再停下,会有人救你。”
我愣住了,根本没想到,昨天晚上那么霸道的男人,今天竟然会来救我。
回过头,我望着立于尘埃中的蛇仙,小声的道下了一句:“谢谢。”
此时已经是深夜,我只能靠着头顶上的月亮,辨别方向,这一路,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好像跑过了很多地方,好像身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都不敢停下。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直至第一抹阳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刹那,我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松懈,倒在了一处破庙前。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刚一睁开眼,耳旁便传来一道刺耳的“呲呲呲,呲呲呲”像是什么东西在磨木板的声音。
一个衣衫褴褛,乌漆麻黑的老头,抱着块破破烂烂的木剑在锯子上划来划去,听到我起床的动静,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你醒啦。”
“嗯......你是谁?”我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
“你前两天在我家门前晕倒,我瞧你可怜,把你带进来了。”老头继续锯着自己的木剑,对我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谢谢你,我有事,得先走了。”我起身道谢,正欲要走。
他忽然喊住了我,“等等,小姑娘等等。”
“嗯?”
“现在外面是哪个皇帝当政啊?”
我诧异的回过头,上下打量了老头一眼,才对他答道:“皇帝已经退位两年了,现在是民国,人民当家做主啦!”
“没有皇帝了?”老头一愣,嘴里碎碎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民国好啊,民国好,大家都不用留辫子了,哈哈哈。”
这老头给我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我不敢多做逗留,正准备离开这里,他却再次叫住了我:“等等,小姑娘,我看你脸上有滩鸡血,你在外面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鸡血?
要知道,这已经是几天前,被那只公鸡溅到我脸上的血了,不论是人血鸡血,干了可都差不多的,这老头竟然一眼就能分的出来?
“嗯,你身上还有妖气。”老头眯起眼,又思索了一番,“不对,还有很浓的死气,你把手给我看看。”
逃离秦宅的时候,蛇仙让我往东边跑,天亮再回头,莫非就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东边的破庙里,住了一个高人,可以帮我?
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的将手,递给了老头,老头却在看清我手相的那一刹那,不可思议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
“你......”
“老大爷,怎么了?”我也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他却用那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天女命!”
“你竟然是天女命!”
我一头雾水的反问道:“天女命?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自己的命格?”老头显然不信我。
“戊寅年,二月二,龙抬头,子时正刻所生,为天定之女,故为天女命格,此命犯孤,克双亲,难留后。”
“你出生的时候,你爹娘都被你克死了吧?”
听到这话,我彻底笃定了,这个老头就是隐居在山中的高人,连忙对他答道:“我爹还活着,我娘生我难产死了。”
“天女命一般活不到成年,就被人盯上了,轻则一辈子流落天涯,四处逃命,重则被人夺舍,永世不得超生,你都这么大了,还没出事,家中有高人在保护你吧?”
这老头也是有意思,发现我是天女命后,对我既是防备,又好奇的不行,我觉着他也不太像坏人,干脆将我这段时间 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了他听。
我这么坦诚,也是有私心的。
毕竟那个王仙姑,道行不够,一直不敢正面帮我,要是能请动这个老头出山,我就不用活的那么害怕了。
他听完我的遭遇后,问我是哪儿的人。
我对他回了三个字:“癸岭村。”
话音刚落,老头的脸色瞬间一变,忽然笑的有些癫狂。
“癸岭村,癸岭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意,真是天意啊!”
老头笑完,忽然眯起了眼的问我:“小姑娘,你能找到这里,该是有高人指点吧?”
我不知道那个蛇仙算不算高人,但这老头也不像坏人,我索性对他说了实话,道:“是那个蛇仙指引我,往这边跑的,说天亮了,自然会有人救我。”
“老道我隐居山中多年,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因果轮回,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老前辈,莫非你和那个蛇仙认识?”
“不认识。”
“那你说的那个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接着又问。
老头却没回答我了,目光犀利的盯着我,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命中带煞,与蛇仙和那少爷,是上辈子欠下的情劫,必须今生来还,要想避开此劫,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我有缘,我可以收你为徒,授你毕生所学,强大己身,逆天改命!”
“收我为徒?”
“你不愿意?”老头反问我。
这下我倒是愣住了,虽说这老头看着不像是坏人,又救了我一命,可他现在提出要收我为徒,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太巧了吧?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我的人生,这种感觉,很不好!
“愿意是愿意,只是......我一下子有些懵。”
“行了,普天之下,敢惹天女命,能收你为徒的只有我,你就知足吧,奉茶!”
老头直接将面前的茶杯,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愣愣的跪在地上,将茶杯举过头顶。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喝了我的拜师茶后,老头心满意足的对我又问:“行了,我们这师门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这女娃娃,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凌音。”
回答完后,我小心翼翼的又问老头。
“师父,咱们这师也拜了,茶也喝了,什么时候能启程,带我回癸岭村?”
“你这么着急回去,想解开那个情劫?”
“不是......是我爹还在村里,我担心他会出事!”
“这样啊,那即刻启程也不是不可,只是为师隐居深山多年,现在外面皇帝也没了,如今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要是出去了......”
老头的话说道一半,我立即领会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忙将自己脑袋上带着的凤冠,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都拿了下来,交到了老头的手里。
“师父你放心,我有钱,可以置办行头马上回村!”
下山后,老头将这些东西全都换成了钱,给我和他分别置办了两身干净的行头后,带着我踏上了归乡的路。
回乡的路不算近,从这个镇子回去,至少得走上个一整天,此时已经是日落,我和老头刚走没一会儿,天就彻底的黑了下来。
阵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我浑身发抖,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
一道诡异的哭闹声,却在这时,忽然从我耳旁响起,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捏着嗓子,唱着哭戏一样......
我被吓得瞬间毛骨悚然,直接停下了脚。
“师......师父,怎么有人在哭啊?”
老头的双眼一眯,朝着一旁看了过去,听不出喜怒的回了我一句:“你这天女命,还真是招阴。”
顺着老头的目光看过去后,我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戏台,戏台下面,坐满了男女老少,全都聚精会神的望着戏台上,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荒郊野岭的,附近连个村子都没,上哪儿来这么多人,坐在戏台下面听戏啊?
“师父,这戏台好诡异啊,我们快走吧!”
我拉着老头正要走,一道男音,却在这时,从我俩的身后响起。
“二位既然路过了,何不停下来赏戏?”
声音响起的刹那,我被吓得浑身发抖,老头面色严肃的转过头,回了一句:“不必了,我们还有事,需要赶路。”
“山里一入夜,怪事就多,二位还是听听曲儿,明天再上路吧。”
对我们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烫金大褂,脚踩镶珠长靴,手里还带了个绿色翡翠扳指的富贵男人。
“师......师父。”我紧张的拉着老头的衣角,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思虑再三,对着富贵男人点头应下了。
“大晚上赶路确实不便,要是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着实再好不过了。”
我和老头,跟着这个富贵男人朝着戏台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我们问道:“免贵姓杜,是这戏班的班主,二位怎么称呼?”
“云清......,喊我云先生就好,这是我的徒弟凌音。”
老头回完这话,杜班主将我们带到了一个位置前,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这荒郊野岭的,看戏的人不多,二位不如就在这个位置坐下,你看如何?”
他指着的位置上,明明坐着一个满脸刀疤,穿着黑紫色寿衣,一脸凶相的男人,让我和老头坐在这里,不就是在给我们下套吗!
不对......
我猛地回过头,看向四周,发现这戏台下面坐着的,哪是活人啊!
分明就是一群穿着寿衣的鬼魂!
我正要拦下老头,他却暗地里忽然捏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冲动,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直接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原位上那个满脸刀疤的男人,在我和老头坐下的前一刻,直接站起了身子,一脸怒意的瞪着我良久,吓得我头皮都毛了!
“谢谢班主。”坐下后,老头对杜班主回道。
“二位好好赏戏。”
杜班主离开后,还盯着我们看了很久,我浑身起毛的对着老头问道:“师父,咱们干嘛要答应他,过来听戏啊!”
“你没发现,除了戏班里的那几个活人之外,其他听戏的,全是鬼魂吗?”
“这个戏班子,唱的是鬼戏,咱们大半夜遇到了唱鬼戏的戏台,本就不太吉利,如果不装作看不见,台下那些鬼魂的样子,你觉得他会放咱们走吗?”
老头虽然隐世多年,但那行走江湖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出门在外,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东张西望的四处张望,目光落在戏台上的那一刹那,发现台上唱戏的那个戏子,竟然泪流满面,一脸愁容。
下一秒,这个戏子更是用口形,对我说了两个字:“救命!”
救命?
这个戏班子,既然是专门给鬼唱戏的,戏子为啥还要找我求救?
曲子很快就要唱完了,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刹那,我发现,离去的鬼魂里,竟然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
那目光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被‘赶走’的那个满脸刀疤的鬼魂!
“师父......怎么办,我是不是被那个鬼魂给盯上了?”我浑身起毛。
“不用担心,这些鬼物成不了气候。”
老头刚刚安抚完我,杜班主的声音,忽然从前方响了起来。
“云先生,夜已经深了,这方圆几里的,也没个村子客栈,您俩刚才不是还担心没地方落脚吗,不如今晚,就跟着戏班子一块休息,您看如何?”
听个鬼戏,我都吓得手脚冰凉,要是再留在这里过夜,我还要不要活了!
我当下就想拒绝,老头显然也十分犹豫。
“还是不麻烦了吧。”
“这哪能算麻烦呀,还不是担心,三更半夜的山里不太安全,要是您二位一不小心的,在路上遇到了事儿啊,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杜班主笑着回道。
老头的脸色瞬间一变:“杜班主,您是在威胁我们?”
杜班主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像是摆明了只要我和老头不答应,今晚必定要出事的态度。
逼于无奈,又不好撕破脸,老头只得应下:“那就麻烦杜班主了。”
戏班的后台有一大一下两间屋子,戏班里的其他人,连夜拆着戏台,将东西一件件的搬进了屋里。
杜班主则在屋前停下了脚,指着那间小些的房子说了一句:“云先生,我本是不想将你们二人分开,但是咱们戏班的情况您也看见了。”
“小凤仙是我们戏班里唯一的一个姑娘,要是把小房间让给你们,小凤仙跟我们一群男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确实不太方便。”
“不如今晚,委屈云先生跟我们一块儿睡这间大点的屋子,凌音姑娘和小凤仙睡一屋,您看怎么样?”
杜班主的话音刚落,我拼了命的对老头摇头。
毕竟这大半夜碰上个戏班子,已经够邪门了,要是和老头分开,再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啊!
老头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小声道:“凌音,你先别怕,他们应该是怕我们冲撞了鬼戏,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好......”
得到我的同意后,老头才应允了下来。
他目送着我进到了那间小屋子,还不忘在我后边嘱咐道:“凌音,明天咱们卯时一刻就出发,你别睡太死了!”
“知道啦!”
小凤仙早就在房间里等着我了,一见我进来,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直接朝着我跪了下来。
“凌音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我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事好好说。”
“凌音姑娘,往这条路上走的,都是去癸岭村的人,杜班主过几天就要安排我到癸岭村,给一个不人不鬼,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的少爷唱戏!”
“见过这个少爷的人都说,他就是个还活着的死人!”
“我太害怕了,不想再唱这个鬼戏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万一这个少爷性情凶残,我的曲儿唱的不好,把我给杀了可怎么办呐!”
小凤仙长跪不起,甚至对我磕起了头来,我被她这句话,吓得头皮发麻。
“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你们为什么要去给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爷,唱鬼戏啊?”
“我......我不知道。”
小凤仙整个人害怕的一直在发抖。
“半个多月以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爷就找到杜班主了,说是他马上就要成亲,想定个戏班子,到那女子的村里庆祝一下。”
“对了对了,那个少爷好像姓秦!”
半个月前?
我惊得直接瞪大了眼,要知道我和秦子望成亲的事情,也就是三天前吧,加上定下聘礼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
半个月前我爹还没找媒人替我寻亲事呢,他咋就能提前知道我要嫁给他了?
这场鬼戏,说不是冲着我来的,我都没法儿相信!
“你先冷静冷静,这事儿有点太巧了,能不能帮你,我还得先想想。”
“你先告诉我,这个戏班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又是怎么到的这个戏班里来唱戏的。”我深吸了口气,理清思绪后,对小凤仙问道。
小凤仙却告诉我,她曾是上沪法租界,大世界里的花魁,在那里过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度成为了大世界里最赚钱的头牌,风光无限。
就在一年前,这个杜班主杜无良,成了大世界里的常客,不仅挥金无度,还不对她们这些歌女,提任何要求,就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老板一样。
每个人都绞尽脑汁的想要讨好杜无良,多从他身上扣点钱出来,而这杜无良,发现她会不仅唱歌一绝,小时候还学过唱戏后,对她关照有加,光是在她身上花的那些钱,就能在上沪买一栋大大的洋房了!
她也怀疑过,这个神秘的杜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每次都被他给搪塞了回去,直到半年前,突然有一天,杜无良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上沪。
说是自己开了个戏班,专门给有钱人唱戏,小凤仙只要跟着他,能赚到比大世界三倍还要多的钱。
一开始,小凤仙是不信的,毕竟大世界可是上沪最纸醉金迷的地方了,放眼全国,能比得上大世界的地方,只有那京城里的八大胡同了。
可她越是拒绝,杜无良在她身上砸的钱便越狠,一次又一次的,直接砸到她心动为止。
她跟着杜无良唱的前几场戏,确实是这一些大院子里,给一些看上去身份尊贵的人唱戏,有些人,甚至还是经常登上民国日报,头版头条的大人物!
到了后面,这戏唱着唱着就变了味道,杜无良开始带她去一些乡野里,对着空气唱戏,给的钱却从来没有少过。
她也怀疑过,对着空气唱戏,杜无良到底能不能赚回给她的那些钱,直到有一天,她听着戏班里的人说,她唱的这玩意儿叫鬼戏,之所以看不见台下的观众,是她根本没开阴阳眼!
她吓得花了大价钱,找到一个道士,买了瓶牛眼泪后,才看清台下坐着的那些观众,吓得她立马就唱不出声了。
谁知,她发现真相后,杜无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同意她要离开的请求,甚至还时常因为她一两句词儿唱的不好,直接抽出皮带把她打的浑身是伤。
我和老头,是她知道真相后,遇见的第一个活人,也是她最后能逃出去的机会了。
就在前一天,杜无良还威胁她,说那秦大少爷,是个身份特别尊贵的客人,要是她这场鬼戏没有唱好,就要把她杀了!
话听到这儿,我才算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都了解了个清楚,安抚了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凤。
“实不相瞒,你说的那个秦大少爷,我认识,三天前恰好的和他拜了个堂,不出意外的话,这场鬼戏,可能还是冲着我来的,所以这事儿,我能帮到你的,肯定帮忙。”
“你说真的?”小凤仙激动的抬起了头。
“是,不过到了那天,要是你能帮上我的,也得帮帮我。”我也提出了个条件。
小凤仙立马答应道:“一定。”
“我在上沪深耕多年,人脉还是很广的,只要逃回上沪,我就不怕杜无良了,若是有朝一日,你到了上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义不容辞的帮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唱戏的日子,是哪天?”
“这个月三十,就是后天了!”
我的呼吸一紧,心里急的都快骂娘了,这秦子望的时间,算的可真准呐!
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虽说从小凤仙这里,提前的知道了秦子望搞的小阴谋,但我还是害怕,今晚在这戏班里,会不会出点什么事情。
特别是我总感觉,那对着床尾的窗户外面,好像有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看了一整夜,吓得我根本不敢入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凌音,卯时到了,咱们该启程了。”
听到老头那熟悉的声音,我才松了口气,赶忙穿上衣服,和小凤仙做了道别。
此时外面的天还没亮,杜班主和其他戏班里的人,并没有起来送客,老头带着我离去的步伐极为匆忙,直到我俩已经距离戏班子很远了,他才长舒了口气。
“幸好这夜相安无事,你睡的怎么样啊?”
“睡的一般,总感觉外面有人盯着我,哪敢深睡啊!”
我对着老头感叹道,他听后幸灾乐祸的‘啧啧’了两声,嘲弄的说了句:“谁让你是天女命这么招阴,依我看呐,在外面盯着你的,八成是昨晚看鬼戏里的冤魂。”
“你不要咒我!”
我气的都想打人了,这老头我算是看明白了,头一回见他还算正经,现在一看,就像是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油条啊!
“不过昨晚,我跟小凤仙睡觉的时候,倒是从她嘴里听到了个事儿。”
“啥事儿?”
“这个戏班子,明天要到癸岭村唱戏,秦子望请去的。”
老头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没个正经的说了句:“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看去也挺乖巧的,上哪儿惹那么多情债,让这秦大少爷这么整你啊?”
“挺乖巧这词儿我认,但那秦大少爷,我是真不知道自个儿哪儿惹到他了!”
“你要说是上辈子有情劫吧,那蛇仙是妖,能活个百来年,我还能理解,秦大少爷算个啥?一个人,能活一百多年,还不老不死?把自己整成一个残废?”
我对着老头回问道,他眯着眼儿,对我回出一句:“这事儿吧,我也没瞧明白,我救你那天,你身上的妖气是蛇仙哪儿染的,但那死气,肯定是秦大少爷身上的。”
“他一个活人,身上有这么重的死气,老道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还真没遇见过。”
“照你这么说,这秦大少爷,特别厉害了呗?”我回问道。
老头竟然对我点了点头,答曰:“那蛇仙的修为,至少有个千年,秦大少爷还敢算计到他头上,你觉得能不厉害?”
“......”
听到这话,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蛇仙和我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我都还没弄明白呢,现在又冒出个秦大少爷。
现在啊,我也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了。
为了赶着回去,我和老头在附近的集市上包了辆马车,回到村口的时候,我还害怕人多眼杂,不敢从村口进去,绕了一个大圈,到了我家门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我家,还是几天前,我出嫁时的样子,上面挂满了红绸喜字,十分喜庆。
里面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
“我爹呢?”
我紧张的冲了进去,却发现我家里根本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房间里还放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衣服,和乱糟糟的被子。
就连那厨房,都还有几盘吃到一半,现在已经发馊了的饭菜。
我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事,我爹不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啊!”
我急的整个人都快疯了,老头将那盘饭菜放在鼻尖闻了闻后,对我安抚道。
“你先别慌,这菜是前两天做的,你昏迷了那么多天,不论是秦大少爷还是蛇仙,想对你爹下手早就动了,不会等到这么多天再出手。”
“你的意思,是我爹自己离开的?”
“很有可能。”
“这不可能,我家方圆百里,连个远房亲戚都没有,更何况我现在才刚出嫁,我爹不在家等着我回门,他能去哪儿?”
我正要冲出去找人,却被老头一把拦了下来。
“你先别急,你都不知道你爹可能去哪儿,现在出去,也只会是白找。”
老头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更是急的不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老头回道:“对了,可以去找王仙姑,她之前一直在帮我们家,我爹要是出事,她肯定会知道的!”
“行,那就去王仙姑家里问问。”
我带着老头朝着王仙姑家里走去,还没来得及靠近呢,竟然发现,她家门前摆了一个大大的灵堂,儿女们全都披麻戴孝的跪倒在灵前,嚎啕大哭。
王仙姑死了?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就是打死我,都想不到自个儿才离开村子这么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由于王仙姑在村里的威望极高,所以她死后,村里上她家吊唁的人有不少,也不知道是谁,瞧见了我站在这里,突然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沈凌音回来了!就是她害死的王仙姑!”
听到这话,我吓得头皮都麻了,这几天在外面,自己都差点被别人搞死了,哪儿有功夫害别人啊!
我正要辩解,先前站在灵堂里的那些村民,却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被吓得扭头就跑,哪怕躲到了家里,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砰砰砰......砰砰砰......”的砸门不说,还有村民从我家的围墙上,直接爬进了院子里。
要我还王仙姑一个公道!
“你们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让我还王仙姑一个公道啊?”
“我前些日子出嫁,你们是知道的,一直都不在村里,王仙姑的死,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回门,没见着我爹,还想上王仙姑那里去找呢!”
我家大门直接被人冲了开来,十来个村民直接将我和老头儿逼到了墙角。
“你还狡辩什么,王仙姑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们都听说了,你和秦大少爷成亲那天,蛇仙忽然出现,带走了你,结果没过几天,王仙姑就被蛇仙给害死了,你和蛇仙是一伙的,王仙姑不就是被你给害死的吗!”
这些村民的话,说的那叫一个言之凿凿,弄的我百口莫辩。
“我和秦大少爷成亲那天,蛇仙是出现了,但是我没有和他一起走,而且你们又怎么能够证明,王仙姑是被蛇仙给杀了的?”
我的话音刚落,村民更是气势汹汹的反问我:“别人死后,身上出现的是尸斑,王仙姑身上出现的是蛇鳞,不是蛇仙杀的,会是谁杀的!”
“就算你和蛇仙不是一伙的,王仙姑也是为了救你,才被蛇仙杀死,所以王仙姑的死,你是不是要负责!”
我本来还想反驳,村民的最后一句话,我听着却又有些道理,要是王仙姑确实是被蛇仙杀的,那么真的只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了。
“行吧,你们要我负这个责任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我爹去哪儿了,还有这个责得怎么负?”
“王仙姑死的当天,沈万就跑了,谁知道他去哪了!”
带头追我的那两个村民,更是直接开口,对我威胁道:“你要对王仙姑负责,那就想办法把蛇仙引出来,把他杀了,否则你把村子里的仙姑害死了,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且不说王仙姑到底是不是被蛇仙给杀了,把蛇仙引出来,再弄死他这事儿,就是给我十把刀,我也弄不死他啊!
见我犹豫,这些村民更是气势高昂,老头见状,连忙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先应下再说。
“这样吧,王仙姑的死,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蛇仙杀的,我会替王仙姑报仇,如果不是,那你们就找真凶讨命去!”
得到我的答复后,这些村民才一哄而散。
村民们走后,我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老头问出一句:“咱们答应的这么快,万一真是蛇仙杀的,给我十条命,我都打不过他啊!”
老头却冷静的对我分析道:“这事儿,我总感觉蹊跷的很,就算王仙姑是因为帮你,才被蛇仙给杀了,王仙姑的那几个孩子,见着你都没上头呢,这些村民凭啥起哄,跟着你较劲?”
老头这话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那现在怎么办?”
老头告诉我:“但凡能够被成了气候的妖邪,作为居所的地方,都被他们称为仙府,是个不俗之地,虽然蛇仙盘桓的那座山头,被你爹给烧了。”
“但他在那里至少呆了上百年之久,一定留有线索,所以,我们可以先上山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我直接带着老头,朝着后山走去,我对于这片山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三年前,我爹放火烧山的那个夜晚。
多年来,我爹害怕我触景生情,一直禁止我靠近那里。
三年过去了,曾经被烧成一片焦黑的大山,被那些新长出来的枝丫点缀成了一片淡绿,走在上面,依稀能看见曾经大火烧山留下来的痕迹。
我寻着记忆,在山上绕了两个来回,终于在一个半山腰上,抬头看见了那位于高处的石洞。
“这里吗?”老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应该是,我不会记错的。”
老头听到我这话,忽然眯起了眼,道:“不应该啊,这洞挺深的,就算外面起了大火,也不可能把里面烧的光秃秃的啊。”
“三年前,洞里还是长了不少藤条的。”我解释道。
“是这种藤条吗?”老头在角落里寻到一根枯萎发黑,脆的用手轻轻一触,就要化灰的枝蔓。
“应该......是吧。”
老头将这节藤条放在鼻尖轻嗅,眉间紧拧着,忽然走出了石洞,对着外面几块光秃秃的地面,徒手就挖了下去。
我被老头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老头没有回我,继续挖着,约莫挖了半米深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从坑里掏出了个被蜜蜡封着的陶罐,这玩意儿,刚从土里露出来,就散发着一股冲天的气味,我一不留神吸了一口,直入天灵盖,整个人被熏的都有些晕了。
“师父,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臭?”
“你闻不出来?”他反问。
“我就闻到一股像发了馊的血味,这里面装了啥啊!”
“嘿嘿,装了个宝贝。”
老头神秘兮兮的将这个陶罐上的蜜蜡撕开,开盖的那一瞬间,我好奇的凑了上去,却被里面的味道熏得两眼发晕,胃里翻滚的直接吐了出来。
“呕......”
“真没用啊你,这就吐了。”老头白了我一眼。
谁能想到,这看上去就像酿酒罐一样的小坛子里,竟然泡了一个宛如刚出生的婴孩尸体,周围还有一些像是变了质的配料,就像是一锅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婴儿汤......
“你能不能把口子封上,再闻下去我肠子都要吐出来了。”我擦了擦嘴,捂住口鼻。
老头则不以为然。“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挖出一对童男童女?”
“难不成和蛇仙有关?”我一愣。
“在洞里找到的那半截藤蔓,是一种只会长在千年古墓,亦或是极阴之地的血藤,虽然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我却还是闻出了它特有的味道。”
“这石洞,既是蛇仙的洞府,本该是灵气充沛之地,周围既没有千年古墓,又不是极阴之地,我就猜吧,肯定有人在这里,埋了对童男童女,果不其然,还真是被我挖到了。”
“这玩意儿,邪乎的很,形成的条件更是苛刻至极,在古代,只有身份极高的王侯将相,才有资格在墓里放一对这玩意儿,用来守灵。”
“但它除了守灵之外,还能镇灵,也就是说,某个人或妖死了,有人想把他封印在墓里,就得靠这玩意儿。”
老头的话,说到这的时候,忽然神秘兮兮的对我又道。
“挖出童男童女,好像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啥秘密?”
“这蛇仙,不是被你爹烧死的,他有千年道行,不可能连个山火都逃不出去,他应该是一百多年前就死了,被人封印在了这里,这个山洞,不是他的仙府,是用来封印他三魂七魄和尸骨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我犹如五雷轰顶般,脑袋瞬间一嗡,久久都回不过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三年来,我家日夜供奉着蛇仙的灵牌,还将蛇仙的尸骨,请进了自家祖坟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我,这蛇仙,不是被我爹烧死的,是早就死的!
也就是说,我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
“你在开玩笑吧?这蛇仙要是早就死了,魂魄又被封印在洞里出不来,为什么又要村里给他上贡那么多刚刚及笄的女孩啊?”
我的思绪被全盘打乱,老头将陶罐上的盖子轻轻一封,对我回道。
“前面的女孩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
“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吗,这个蛇仙,一百多年来,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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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部故事
作品:《妖君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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