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15 08:42:44 | 作者:恋恋风尘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0次
第一次住院期间,胡哥来看小夏,他晚上陪宿时点了很多肯德基,我们叫来值夜班的小伟护士一起吃。小伟给我们讲了很多病房里的段子,她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我们三个放声大笑。
其中有一个段子就是关于袁潮的。小伟值夜班期间凌晨12:00查房,发现袁潮不在病床上,也不在卫生间,楼道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人影。赶快叫来一起值班的护士帮忙找,最后在另一个病人的床上找到了袁潮。
袁潮和那个病人搂在一起,盖着被子看不出有没有穿病号服,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撕开了的安全套包装,可以想象得出,两人正不知天地为何物。看到小伟护士发现了他们,袁潮吃吃地笑了,说:我冷,想找个人一起睡觉暖和。小伟没有拆穿他,只让他赶快回自己病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袁潮的名字。我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做出此等豪爽之事。小伟说:挺好看的男孩子,而且不“挑食”。
2021年五一,我趁着假期来医院领药,顺便住院三天做全面检查。小伟那天值班,她说:刚好有个病人做了手术没人陪护,安排你和他一个病房照应一下。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袁潮啊!
于是,我看到了传说中的他。他的手指被突然破碎的钢化玻璃划伤,需要做一个手术。我被安排进他病房时,他已经做好了手术,一只手平放在床边打着点滴,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电影。
看到我进来,他放下手机,朝我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我终于明白小伟说的“一个好看的男孩子”。他是标准的直女眼中的帅哥,浓眉大眼高鼻梁,确实好看。我说你需要帮忙就叫我,小伟让我照顾你。
他看着我狡黠地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他指了指绑着纱布的右手说:“我要尿尿”。我说之前你尿尿时怎么办?他说:小伟帮我解开裤子拿出来。
我懵了。
我帮他拿着点滴的瓶子,和他一起走进卫生间。站在马桶前,我有点尴尬,刚进病房还没坐下,就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子把尿,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我没动静,看了我一眼,说快点啊哥,要憋不住了。
我给他解开病号服裤子的绳子,正打算拉下内裤从里面拿出他的小动物,没想到宽松的病号服裤子一下子从他身上掉了下去,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笑声化解了尴尬,我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住他的小动物拿出来说:快点快点。
听到马桶里哗啦啦的声音停止了,我转过身正准备帮他放回去,他看着我问了一句:我的大不大?
我终于相信小伟所说的关于他的故事绝非虚构,这孩子真是个神人。我定睛看了一眼,果然是黑里透红粗粗壮壮,正面一根隐隐约约的青筋。我笑着说挺好看的,可惜我们都生病了没太多机会用了,随后帮他系好裤子,送他回到病床躺下。
经过这一出插曲,我们一下子熟络了很多,他拿出柜子里的各种零食给我吃。我靠着病床的床头,听他在放的一首音乐,是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到音乐的高潮部分,他跟着唱起来: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久啊然后他说:我弟弟也很喜欢这首歌,我们曾经一边听一边接吻。
我再一次懵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个我刚认识的男孩子,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很快,我见到了袁潮的弟弟。我曾一度怀疑我的眼睛,因为他长得太出众了,他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我感觉好像房间里多开了一盏灯。但他和哥哥一点也不像。他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帅气,诱人但不够亲和。他和我点头示意,说谢谢你照顾我哥哥,随即把背包放在袁潮床头,坐在凳子上歪着头看着哥哥。
袁潮呵呵笑着说:“看我干嘛?来这么晚,害得我撒尿都要被人看光了。”
他弟弟还是歪着脑袋,打趣地说:“你还怕被人看啊?上次住院你不都跑到别人床上了嘛!护士早告诉我了。”
说着他手伸进被子,在袁潮下腹处摸索。似乎是使劲捏了一下,只听袁潮一声“我靠”,伸出好的那只手,一拳打向弟弟的胸膛。随即他们笑得抱成一团。
我有些尴尬,也有些迷惑,就走出病房在护士站的活动区域转圈散步。刚好小伟给另外的病人换完盐水回来。我给她说袁潮的弟弟来了,用不着我照顾了。
小伟听了朝我诡秘一笑说:晚上把耳朵塞住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回到病房,袁潮弟弟站起来对我说:我叫任凡。
我说你们是兄弟,怎么不是同一个姓啊?
袁潮说:我们异父异母。
原来,袁潮的爸爸和任凡的妈妈在离婚后,带着各自和前任生的孩子,组成了新的四口之家。他俩只差四个月,从十三岁时就在一起生活。
晚上八点的时候,两个男孩子一起打开药盒,熟练地吃下三颗药。袁潮看我迷惑的表情,解释说:任凡也和我们一样,我们一起确诊的,爸妈都还不知道。
九点护士查房过后,我们早早睡下了。任凡合衣躺在我和袁潮床位之间租来的躺椅上,入神地看着头顶吊着的输液挂杆,他侧面的轮廓像一副满分的素描,光与影交错中的五官起伏恰到好处。我却想起了师兄的脸,想起来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他被我激怒时强忍着不动手揍我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我曾经是一个很作的人。
师兄很怕他爸妈知道自己的取向,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这成为每次吵架时我攻击他的靶标,一击致命。有次我们进行到中途,他从我体内拔出来想让我给他口。我不愿意,我说你去洗一下。他正在兴头上,就气呼呼地说:你都被我干过多少次了,还装什么清纯?
我一听不乐意了,就冷笑着对他说:你爸妈知道你刚刚在捅男人菊花吗?
然后我们就光着身子打了起来,宿舍瞬间化为废墟。
想到这里,我有些想哭。我还想这个和我打架的人,想他再回到我身边。和袁潮与任凡一样,每天看着对方吃下三颗药丸,相依为命。开心时抱成一团,愤怒时打成一片。人的一生能有多大需求,一个相爱相杀的ta也就够了。
任凡突然头转向袁潮说:哥,你说爸妈知道了我们的事,会不会被气死?
袁潮迟疑了几秒钟后说: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啊?他们又不会治病。
任凡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好害怕。袁潮侧过身握住他的手说:别怕,我们在一起。
那天晚上,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叉叙述中,我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
他们的故事时间轴如下:
2005年,袁潮的爸爸和妈妈离婚,11岁的袁潮抚养权归爸爸;2006年,任凡的妈妈和爸爸离婚,12岁的任凡抚养权归妈妈;2007年,袁潮爸爸和任凡妈妈结婚,13岁的袁潮和任凡生活在一起,成为异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在新家里住同一间卧室;2008年,袁潮的母亲和任凡的父亲各自又组成了新家庭;2009年,两个人共同的小弟弟出生。袁潮和任凡说,那一年,他们感觉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2021年,两人16岁,有一天白天,爸妈不在家,他们第一次一起看钙片。那部片的片尾曲是《我们都是好孩子》,王筝唱的;2021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互相飞机,第一次互口,第一次袁潮给任凡说,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生活;2021年,袁潮和任凡进入同一个高中。2021年,在跟着小视频学习的过程中,他们第一次进入对方;2021年,blued让袁潮发现了周围的大同世界。有一天,袁潮要和一个距离2公里的人见面。他告诉了任凡,任凡说:哥,你带上我啊!同年,两人进入同城的两所不同的大学读书;’2021年,袁潮急性肠胃炎,住院挂点滴,入院四项检查HIV初筛阳性。同时,任凡也被确诊。同年,他们开始服用抗病毒药,至今;2021年,袁潮和任凡加入了同城一家志愿者协会,在那里他们结交了很多朋友,有时候他们会遇到中意的人,然后一起happy。2021年的五一,我在医院遇到了他们,大开眼界。我想,你们这?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在他们如同唠家常般的平静讲述中,我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孩子在雪地里玩,他们堆了一个比房子还高的雪人,并在雪人旁边欢快地唱歌。那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歌,听到歌声,太阳出来了,雪人化了,一地的水中,两个孩子抱头痛哭。
后来我醒了,我听到有人在哭,我打开床头的壁灯,任凡坐在袁潮病床边,一脸的泪。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凌晨4点。
任凡说,他已经忘记了2021年,他和哥哥有过多少次一起去约人玩。他说那一年很快乐,他们并肩作战,亦兄亦友,高潮迭起,活色生香。他们熟悉彼此的身体,如同熟悉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他们在共同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时,感觉到一种亲密无间的亲情、友情与爱情,并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埋藏于童年的深沉寂寞。很多时候,他们会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一起迸发,这让他们感觉到两个人成为一体,永不分离。
袁潮说他们都很羡慕小弟弟,因为他和自己的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像一个真正的孩子。而他和任凡,被放逐于任何亲情之外。
但我想,这不是他们放任自己的理由。至少,不是伤害自己的理由。在2021年,23岁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病毒,对他们的人生,将意味着什么?
但三年过去了,他们仍然在努力活着,他们朋友圈中的合影依然可以让任何背景黯然失色。他们在自己原来的妈妈和爸爸的资助下,一起开办了一个少儿培训机构,生意红红火火。他们仍然一起去找人玩,但仅限于感染者的圈子。
他们与现在的家庭脱离了关系,但与当初失去抚养权的父母每周相见。在四个人聚在一起外出吃饭时,看到的人们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他们只是弄丢了曾经心爱的玩具,他们都是好孩子。
前些天,我给袁潮发信息时,他说刚刚和任凡“办完正事”。我说我要写写你们的故事。他发了一个OK的手势,说:记得写得淫荡一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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