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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间房间

时间: 2021-07-24 10:26:35 | 作者:林静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2次

第七章 一间房间

白果之在一个黑色的世界里,她好像是从家里走了很久才到这里的,她很疲倦了。此刻她很孤独,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人,而是因为没有人和她一样孤独。她好像是要找一个什么人,但是她又想不起她要找的是谁。她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只知道这是一个黑色的世界,仿佛孤独于她生活的世界之外。

突然有灯光亮了起来,她只能看到这里仿佛是一个房间,看到了四面墙壁,墙壁上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男生。当她仔细再看那个男生,发现他是伍伏城。她想起了第一次和伍伏城去看演唱会的时候。可是镜子里怎么不是她而是伍伏城呢?

然后镜子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击碎,她看到伍伏城的脸破碎,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拯救不了别人,也没有人能拯救她。

以前伍伏城写过一个故事,是关于他和白果之的。白果之看了那个故事之后想起了一个湖。在镜子破碎的那一刻白果之想起了那个故事,然后她就掉进那个故事里。她看到很多她认识的人在故事的那个世界里老去,而她还是年轻的。最后在一片森林的小路上她遇见了伍伏城,她说,我能想象在这里遇见你,因为这是你的故事,可是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画面。

“这个故事是一个黑洞,这是我在写那个故事的时候设置的。”伍伏城说。

“刚刚没有掉入你的故事之前我身处的那个房间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第一次看演唱会的地方啊。”

“不可能,那里就是一个房间,根本没有人群没有音乐。”

“可是那个房间在演唱会现场的一个椅子上,在你曾经坐着的椅子上。”

“这些也在你的故事里?也是你在设置的?”

“有时候故事不受我的支配,可能是故事到了某一个点,故事就必须发生了,是故事自己推动的。”

“可是我怎么会掉入你的故事里?还和你相遇。”

“你本身就在我的故事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不可能,在我没有到那个房间之前我在现实世界里。”

“你一直都在我的故事里,只是你没有察觉,不要自欺欺人了。”

“这个故事又在哪里?在你的灵魂里?在你的生活里?”

“这个故事当然在我的灵魂和生活里。”

“在你的故事里我们是相爱的吗?”

“当然,你不是曾经看过这个故事吗?”

“我忘记了,就像忘记自己的生活一样,就像忘记往事一样。”

“可是你不会忘记我。”

“以后说不定会忘记,毕竟一生那么长。”

“我听见了我我想听见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和你都不会被看这个故事的人记住的,可是还是有人们的声音敲醒我心中的某个角落,我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的是什么。”伍伏城说。

“我们现在走出那个房间了吗?依然在你的故事里吗?”

“我曾经在故事里写过,这片森林的一朵花里有通向你所谓的现实的路。”

当他们找到那朵花,回到城市之后,他们发现虚拟的故事和现实的世界没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她真的一直生活在虚拟的故事里吗?白果之想。

“其实无论是在故事里还是在故事之外你都是自由的。”伍伏城对白果之说。

“自由的人就应该被爱吗?自由的人就应该远离故乡吗?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不懂的真理。”白果之说。

伍伏城把刚才在森林里摘的那朵花放入了餐厅的收银柜里。他想只有那个柜子才是那朵花的土壤,只有在那里才能发生它应该发生的故事。但是当花朵离开他的手的时候他感觉手很疼,然后他才注意到他手上那道伤口。那道伤口也许是花朵留下的一种证明吧。

白果之帮伍伏城包扎好了伤口。

“我曾经以为伤口会是一种风景,但现在觉得伤口是世界上最没有风景的地方。”伍伏城说。

“你试图把风景说成一种色彩,像是冬天一样冷的色彩,可是这种色彩里没有刚才你听到的那种你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色彩就是色彩,也真正地存在在这个世界里,也在你的故事里。”

“可是我的故事是在那种色彩之外的一种自由。”

“你的故事绝对存在那种色彩。”白果之的眼神很坚定。

“你的这种绝对是你不断地从风景深入,然后再从色彩深入,才到达的一种冷吗?”

“那种冷是盛开到极致的一朵花,是不会被一个人容忍的。”

“又回到那朵花了吗?”

“花也是一种变旧了的色彩,它曾经想做别人的风景,后来只是做了自己的冬天,它不是谁的,它是自由的自己。”

金梓画这时从餐厅门外进来,她拿出一支口红对白果之说,你的口红怎么会掉在我的房间?

白果之这时才发现自己今天早上放进包里的口红不见了,应该是掉在了刚才困住她的黑色房间。可是口红怎么去到了金梓画的房间里的?

伍伏城这时打开收银柜,发现那朵花枯萎了,但是枯萎时的颜色和白果之口红的颜色一样。

“这朵花刚才和这支口红都在奔跑,好像想跑到另一个时空,可是终究它们都在我的故事里。”伍伏城说。

“它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雏菊,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花,那它是什么花?”白果之看着那朵枯萎的花说。

“它的死亡不是一种停止而是一种寻找,也许它能到天空之外吧。”金梓画说。

“天空之外一无所有,不用去那里,而是应该呆在我的故事里。”伍伏城说。

“那朵花和那支口红都应该有伤口,而且很疼,但是为什么看不见伤口呢?”金梓画说。

“它们的伤口在我的手上。”伍伏城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说。

“每一种伤口都应该有一座碑,因为受伤也是一种死亡。”白果之说。

“那死亡的到底是谁?”金梓画问。

“是我看向伍伏城伤口的眼神吧,死亡的就应该是这样的眼神。”白果之说。

伍伏城走之后,白果之跟金梓画讲起了她刚才在那个封闭房间里发生的事,说到她掉入了伍伏城的故事里,说到了那朵花和色彩……

“他的脸是不是曾经在你的心里粉碎过?”金梓画问白果之。

“应该是吧,可是他的脸在我的心里总是完好的时候多,千山万水之后我也会记得住他的脸。”

“我觉得他也是冬天里的一朵花,寒风里他是你最美的色彩。”

“那支口红真的是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吗?”

“对啊。”

“可是今天我把它放进包里,我没有去过你的房间啊。”

“也许那支口红也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吧。”

“也许不是每一种问题都有答案的。”

当白果之想走出餐厅,就刚好碰到返回的伍伏城,伍伏城拥抱了她。他说,你是自由的,不管是在故事里还是故事之外。白果之说,你呢?你是不是被你的故事困住了?他说,我还好,我并不一定要自由。

白果之看着伍伏城远走,然后和金梓画背对着伍伏城走的方向也离开了餐厅。

“刚才你和伍伏城分别的画面像是电影里的画面。”在白果之的车上,金梓画对她说。

“有些人是一定要分离的,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点里,可是分别的时候一定要说再见,这样真的会再见的。”

金梓画回到家,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她看了一眼金梓眉的照片。那个人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部分吗?不是一个完整的她吗?可是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她,那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而是依附于金梓画自己而存在?这样的与金梓眉相对也像是她说的电影的画面。然后她好像听到了一种来自远处的声音,一种什么东西,像是白果之说的伍伏城听到的那种东西,可是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她不断地往那个东西的方向走去,不断地深入进去,可是还是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东西或者什么声音。她感到很冷,然后又慢慢忘记了冬天,忘记这个下雪的季节。

突然她来到一个黑色的世界,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发现那是一个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金梓眉。她发现房间里有一支白果之的口红,和她刚才拿给白果之那支一模一样。难道这支才是白果之搞丢的口红?那在她房间里找到的那支是谁的口红呢?怎么会两支口红都一样?无论是摩擦的图案还是用过的痕迹都一样。她又怎么进入这间白果之曾经进过的房间?

镜子里的金梓眉在哭泣,可是金梓画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只是觉得金梓眉在为她流泪。然后金梓画开始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在悲伤,和金梓眉的眼泪在共鸣。金梓画注意到镜子里的金梓眉的瞳孔里是一个少年的背影。金梓画想,既然金梓眉是她的一部分,而金梓眉用那种眼神看过人,那她也真的用那种眼神看过一个少年。什么时候自己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一个人的背影?她想那个少年应该是徐慕林。

金梓画伸手靠近镜子,她好像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角,可是最好只是扑了一个空,什么也没有抓到。那个衣角到底是谁的?金梓画问自己。风吹开了窗户上一本书的一页,难道故事真的就开始了吗?金梓画想去看那是一本什么书,但是没有看到那本书它就消失了。金梓画想那本书应该是她和徐慕林的故事吧。当她再回去看镜子里的金梓眉,金梓眉正在读着那本从窗户上消失的书。金梓眉读到那一页了呢?她和徐慕林的故事最后怎么样了呢?金梓画想。最后金梓眉把那本书收进了一个盒子里,再锁上。金梓画想这个世界从此没有人知道她和徐慕林的结局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后来镜子突然破碎,房间开始全都是百合花的香味,金梓画完全沉迷于那种味道里,金梓眉消失了。金梓画不知道金梓眉是不是像雪一样,春天来的时候就被迫消失,可是她就是消失了,金梓画的一部分就突然消失了,但是她肯定还会回来。她想一个杯子装着温水,还是这个杯子在温水里消失呢?这个杯子一定要这样消失在温水里吗?它是三色杯吗?它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三色杯吗?反正它就是消失在温水里了,一切都不能重新开始,外面的雪刚好落在了这个房间的窗上。

一条路没有人在前进也没有人在后退更没有人安静地呆在原地,这条路没有左右也没有起点和终点,但它就是一条路。金梓画想在这个房间里找到这样的路,但是路已经湮灭在月亮里了。很多的路被分成了一半男人和一半女人,其中的一半已经往最远的草原延伸,还有一半等在原地。金梓画还在想,为什么没有在房间里找到路?难道路就在生命与死亡里?难道还有一条路在世界之外吗?终于她看到了天空上的三色杯,可是杯子里更没有路,她黯然难过,最后坐在地上。当她听到一个女人的低语她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世界?那个低语的女人是谁?返回自己房间的金梓画问自己。

她看向窗外,窗外有一条路,但是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她一直想找到的路。还会再去到那个房间吗?她问自己。可是那是没有答案的。

吴橙来到金梓画的家,她听说了那个房间,听说了那些关于路的想象。然后吴橙对金梓画说,可是我在海洋上,已经没有路了,这个世界就是漂泊的海洋。就算有路也是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我的幻想是不是很古典呢?

金梓画没有说什么,她感觉到一股力把墙推来,堵住了那条她想要找到的路。根本就没有风,可是路也是歪歪斜斜的,有一股莫名的力。

“是我和你碰撞产生的力。”吴橙说。

“我和你碰撞开之后除了力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一个黑夜从天空上落下来,不会有一个黑夜落在杯子里,击碎那个杯子,什么都没有除了力。”金梓画说。

“可是所有的黑夜都成群地飞过天空,像是属于人们的黑夜一样。”

“黑夜安静地落下了第一滴泪。”

“我们还没有走在你渴望的那条路上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渴望的路在哪里,哪里都是黑夜。如果真的有那条路,我们会不会遇见另一个自己或者自己的另一部分?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金梓眉还会不会再来。我无法原谅的是留在那个房间里的自己,为什么那个自己不能找到属于她的路?”

“其实我有那间房间的照片,可是那间房间已经消失了,被挖开了,砌上了新的墙,变成了新的房子。”吴橙拿出一些图片,上面是一些二十世纪的建筑,全都是老旧的房子。

“那间房间具体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就是你的家。”

“你的那些图片是哪里来的?”

“是在我奶奶收集的杂志图片上找到的。”

“我们还能再去那间房间吗?”

“不知道。”

“那张图片上怎么会有一只手?”金梓画看着那张图片,上面除了有一间房间还有一只女人的手。

“是你的手吧,你看她的手上有和你一样的手镯。”

“可是这间房间存在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这是一个很奇幻的世界啊,并不奇怪。”

吴橙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可是终究是自欺欺人,这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现实里充满悲伤所以才导致了希望的幻灭,才让人看不到真相。应该是历史里有不能被人得知的真相所以才掩盖了一部分事实,才造成了看似奇幻的现象。人们不断地沉迷于这种奇幻,其实是不想承认现实。

“这就是一个现实世界,无论是在故事里还是在故事外,无论是被迫承认奇幻还是真的奇幻,但是它就是一个悲伤的现实世界。”金梓画说。

“忘记它的奇幻也忘记它的现实才能生活吧。”

吴橙在金梓画的书柜上找到了一本小说。金梓画说,她不知道这本小说为什么会在她的书柜里,她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小说。

“那应该是伍伏城写的关于他和白果之的故事,可是没有结尾,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样的。”吴橙说。

“没有人的人生会被一本小说固定住,他们是自由的,所以结局也应该是自由的。”

金梓画说完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天空很深很深地凹下去一个深洞,好像里面可以流出一条河流。可是河流的方向是向下吗?不是向着其它的方向吗?对,一定不是向下,金梓画想。

文章标题: 第七章 一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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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签:故事  孤独  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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