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5-11 19:10:44 | 作者:杨珈珈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8次
5.
等待入宫的这几日,姜媔一直在学习宫中的规矩。
燕国重文轻武,姜威不过是个兵鲁子,常年在外和周围那些蛮子流寇打几场小仗,虽有些军功,但姜家比之贺家,那可差了不止一截。
幸而贺渊不拘门第,欣赏姜威的豪爽仗义,彼时姜家在京都的时候,两家倒也有些走动。
因此,姜媔跟着贺泠念过几年学堂。
可她书虽读过不少,也跟着长辈到寺中待过几年,身上的匪气还是多过书卷气,嬷嬷们教起来十分费力。
让她吟诗作赋不行,私下怼人倒是一绝。
笔墨书画一塌糊涂,歌舞更是全然不通。
唯有下棋,一招以攻为守玩儿的贼溜,每每只要让她占了上风,必然大刀阔斧,招招毙命。
若是眼看要败,也不挣扎,赶紧认输再来,用她的话说,这叫保存实力,及时止损。
“我爹说了,当兵的不受宠,朝中拨得军饷也有限,所以要速战速决,拖久了肚子饿,打得过也变打不过。”姜媔看着眼前的嬷嬷,嬷嬷们也看着着她。
这活儿没法干了。
倒不是说她礼数上有多说不过去,实在是这性子,和宫中每一位都不一样。
又或说,姜媔和嬷嬷们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简直就不像个姑娘家。
例行做了嘱托,嬷嬷们待够了日子便回宫复命去了。
坐在园子里,姜媔捧着一碗浮团子吃得津津有味,表姐方幼艾在旁边问她,“过几日使者就要来宣读制书,行问名礼,那些流程你都背熟了没,可别出错。”
“放心好了,都记着了。”虽然她字写得差了些,但是背书还是没问题的,“表姐,你见过陛下么,高不高,好看么?”
白了她一眼,幼艾揶揄道,“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好看。”
“那就好。”姜媔嘿嘿一笑,只要不让她嫁个丑八怪就好,“那他人怎么样?我听说他妃嫔众多,除了浅浅这个昭容,还有一个舞姬出身的昭媛,从五品太常少卿徐家的女儿封了婕妤,还有一个叫沈婉的,从前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如今封了美人,剩下还有七七八八一堆,大概是他记不住,宫里的人就也记不住。”
“风流多情能理解,薄情寡义就....”
后宫佳丽三千,姜媔不奢望自己一枝独秀,但也是希望两个人能夫妻恩爱,至少别相看两厌。
幼艾惊诧,很快又恢复如常,抬手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下,“让你学规矩,你每天都在打探些什么?”
“哎呦,”捂着额头,姜媔佯装不悦,“你一个左谏议大夫的夫人,竟然敢殴打当今皇后,你不想活了。”
“呸,”幼艾边啐边笑,“你还不是皇后呢,等当了皇后就打不得了,现在可不要抓紧机会。”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幼艾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边并不存在的汗,“你这样子,可怎么做皇后。”
“表姐,规矩那东西,有什么可学的,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做错了规矩死不了,得罪了人就活不成了。”姜媔说着一堆歪理,唬得幼艾一愣一愣的。
“也对.....可是,你是皇后,是陛下嫡妻,只要不得罪皇上和太后就是了,对他们的规矩错了,就是不敬。”
“皇上和太后拢共两个人,能有多少事儿需要我注意,入宫后跟那些嫔妃相处的时间估计比跟他们要多多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这是要去打仗么?”幼艾无语,这丫头说话,三句过来就要动粗了。
“想和睦相处也要投其所好呀,表姐,兵法懂不懂?”姜媔觉得跟这些深闺妇人讲不清楚,她们虽然日日都在宅院里讨生活,但却永远都是当局者迷。
人都是各怀心思的,她母亲脾气暴躁,跟妯娌之间处的就不融洽,她入宫后要面对这么些女人,不想自己过得太难受,必须在搅进去前做到旁观者清。
幼艾觉得,姜媔比她想象得要聪明。
虽然性子耿直刚烈,但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这一点确实比什么规矩都重要。
“要我说,你最该了解的还是当今太后,你未来的婆母。”
“她一个太后,还会为难我么?”姜媔不解,寻常人家的婆母儿媳或有不睦的,但她要嫁入的是天家,每日那么多人围着太后,要人解闷有人解闷,要人伺候有人伺候,她不过就是晨昏定省,点卯罢了。
“呵,你想想吧,能让自己的侄儿做言官,守在儿子身边,一句坏话不准讲,这样的婆母.....”
幼艾不能把话说得太尽,于私卜氏是她的长辈,于公那可是当今太后,背后议论尊长,成何体统。
表姐点到为止,姜媔心领神会。
太后卜氏,护犊子。
6.
嬷嬷们回到宫里复命,赵骁一下朝便到懿安殿跟母亲一起听着。
“姜氏很好,规矩学得不错,人也爽利,很识大体。”嬷嬷们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姜媔虽然特立独行,但姜家这几天对她们可很是照顾,未来皇后如此大方,她们怎么会那么没有眼色。
“长得好看么?”赵骁端着杯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只关心脸。
“好看好看,姜氏样貌不错,是个美人儿。”嬷嬷满面堆笑,对于这件事倒是半点儿不心虚,“尤其一双眼睛,生得美极了。”
摩梭着手里那串珠子,赵骁喃喃,“美目媔兮。”
她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吧。
卜氏看儿子那副样子,忍不住道,“做皇后还是德行最紧要,样貌只要不丑就行了,那么出挑做什么。”
赵骁没说话,倒是玉树明白主子,赶紧打圆场,“太后,德行又好长得又俊,岂不是更两全其美。”
“都说良药苦口,那要是外面裹了蜜饯糖渍,吃着不费劲,病也好得快些。”
“你才有病。”赵骁闻言踢了玉树一脚,可用力不大,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可见这马屁拍得极好。
“是小人错了,又满嘴胡说,该打,该打。”玉树朝自己脸上请拍了几巴掌,逗得卜太后抿嘴直笑,指着他骂。
“你们能琴瑟和鸣最好,这样姜家才能给你出力,你我母子的日子也能踏实些。”卜太后说完,朝身边的女官看看,对方心领神会,拿出一个锦盒来。
“娘,这不是你的陪嫁么,怎么,舍得送儿媳妇?”赵骁挑眉,不太敢相信。
“还不都是为了你,如今边关不稳,需要拉拢朝臣,我又不懂那些,只能对你这新妇好点儿,内有张相,外有姜家,应该就可以了吧。”卜氏不懂权术,礼数能周全了就不错。
“可是我听说,这个姜氏跟长乐殿那位交好,不会也.......”
卜氏看儿子脸色不好,便没继续。
倒是旁边的嬷嬷们赶忙回道,“太后放心,姜氏稳妥,姜家上下也深感天恩,都欢喜得很。”
“那就好。”
“娘,像贺泠那样的,全天下也就她独一份儿。”赵骁提起贺泠就噎得慌,嫁了天子还不知足,在她眼里,自己还不如一个护院。
“这倒是。”太后也不喜贺泠,换谁谁也不可能喜欢心里眼里没有自己儿子的媳妇,但是贺家在那,太后也便不好说什么。
主要是张相嘱咐过了,面子上要过得去。
现在是贺家对不起赵家,要是小不忍乱了大谋,有理也变没理。
这点刚开始卜太后是不明白的,日日叫贺泠到懿安殿去站规距,后来张宪实在看不过眼,问她,难道要全天下人都知道贺婕妤心系旁人,自己的儿子被绿了吗?
卜太后这才作罢。
从懿安殿出来,赵骁又去了悦仙殿。
磋磨了贺泠一通,倒也不觉得尽兴,但好在是出了口气。
他其实鲜少来此,贺渊是他的恩师,为人忠厚开明,对他是极好的,他小时候背不下来书,先帝每每责骂,都是贺渊帮着打圆场。
贺渊常道,人好,学问什么的可以排在后面。
所以赵骁并不想为难贺泠。
彼时贺渊时常自责,觉得是自己太过宽宥,才让赵骁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又念在他虽对朝政半点兴趣也没有,却也不是个暴君,想着赶上清明盛世,蒙祖上福泽庇佑,再为他找个贤妻,诞下个有出息的皇嗣,亦可顺遂将大燕交付,只叫他做个承上启下的甩手掌柜。
万万没想到,自己徒弟没教好,女儿也没教好。贺渊便因而常觉得自己误国,是大燕的罪人。
除了张相时不时开解几句,倒也只有赵骁看在眼里。
太后怪罪恩师,贺泠也对其父一点孝道不尽,这才是最让赵骁觉得恼的。
贺泠躺在一边,半晌才感觉到眼角有泪划过,看着男人穿衣的背影,恨恨骂了句,“你便是日日都来,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赵骁一愣,旋即回头,笑意由三分无奈七分嘲讽堆起,格外令人搓火。
“你是读书读傻了么,朕要你的心做什么,你当你的心是玉玺啊,得到了如何,得不到又如何?”
凑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贺泠嫌恶地躲开了,赵骁便继续系着中衣的带子。
“朕想要的就是你的人啊。”
“贺泠,人在这宫里,你以为心能飞到天外边去么?你连这宫墙外的风都感觉不到,有心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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