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花

　　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这玉簪花第一次开得这么美，花期这么长，又这么齐整！两穗花枝一共八朵，从第一朵开始，前后历时四五周。

　　每年，玉簪花总在正月开放，今年这花迟了，延至清明前，才一朵一朵，一周一周地开着。看到这花，我会想起二哥，想起他四十九岁的生命。

　　二哥大我十四岁，所以推算他的年龄，都是用我的年龄，加上十四岁。就在我三十五岁那一年，上班的我突然接到大姐电话，她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一位医生让朋友的转告她，二哥可能已是肝癌晚期了，得赶紧带他去市医院复查。

　　听到这消息，我当场控制不住自己，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大姐当时也控制不住了，安慰我说：先别急，那位医生只是常规观察与腹部按压感觉的，具体如何，得通过医院检查，才能最终判定。大姐让我赶紧回家，带二哥上市医院进一步检查。我于当天赶了回家，和三哥商量好，又征得二哥同意，于第二天去了市医院。

　　二哥已是肝癌晚期了！按医生说，这种病人不可能活过六个月！治疗，只能徒增痛苦，还是回家准备后事吧。所有随行的人，都忍受不了，只有二哥不知道结果。怎么告诉他？后来大家商量，觉我会撒谎，会编故事。就让我来说！

　　果然，二哥检查出来，急不可耐地询问：“医生怎么说？很严重吧？”“当然严重了！”我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早检查？肝都硬化了！你说严重不严重？”二哥脸色凝重，人很虚弱，他说：“开始感觉胃不舒服，后来发现眼睛黄了，才知道肝脏出了问题，谁知……”“没事啦！”我只能安慰他：“咱们回家慢慢调理，这病确实麻烦！”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心如刀割。二哥不舍得花钱，只在外面诊所问诊，才导致无可收拾的后果！

　　从医院出来，我们照例去姐姐家吃中午饭。大家心情凝重，为表示没发生大事，照常闲谈。在姐姐家里，我看到了一株长得很旺的玉簪花，叶子绿得喜人。为缓和气氛，姐夫介绍说——这花一年四季长绿，叶面宽大自然。春季开花，呈白色，很纯的白色。香气浓郁，可入药，是室内栽种的好品种！

　　我特喜欢绿色植物，于是姐夫说：“喜欢是吧？挖一株去载了，很容易养活的！”就这样，这花从二哥去市医院检查的那天起，已落户我家十五个年头。每每望见它，就会想起那年那事，心中，多少有些凄楚！

　　事实上，二哥的病情远远超过医生的估计，我回去不到两个月，他便去世了！而今，我也五十岁了，算一算，他离开我们，将近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玉簪花每年都会开花，开很白很白的花，在它绿色的叶子上面。

　　只是我感觉，今年的花开得特别好，特别一致。这八朵花，像是隐喻，隐喻我们兄弟姐妹八个，开在两枝花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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