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10-21 13:33:38 | 作者:王心迪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35次
李香君
秦淮无语送斜阳,家家临水映红妆。春风不知人事改,依旧欢歌绕画舫。谁来叹兴亡?
青楼名花恨偏长,感时忧国欲断肠。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空留桃花香。
《桃花扇》题记
她是春风里的一株桃花,迎风而笑,那一抹粉红,在夕阳下西照之下,明艳不可方物。秦淮的灯光黯了月光,秦淮的浆影碎了月影,秦淮河的灯光浆影,不及你的依依倩影。大明朝已经日落西山,日已去,只剩一弯残月吊在半空,苟延残息,只有你,不管那轮烈日是否曾灼伤过你,依然痴痴守住那抹斜阳,久久不肯离去
烟柳秦淮河,桃花依旧笑春风。烟雨媚香楼,烟花生涯断人肠。灯光影里,你孤独地伴着洞箫,翩跹起舞,喧哗的秦淮河,流不去你的寂寞,找不到心中的人,你依然紧守着寂寞,就如紧守着那抹残阳。烟笼寒水月笼纱,夜近秦淮泊酒家,多情的公子来了,一阙凄凄的牡丹亭,一幅淡淡的山水画,一首短短的七言诗,朝宗公子向来痴;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六年;玉山半峰雪,瑶池一枝莲;晚院香留客,春宵月伴眠;临行娇无语,阿母在身旁。香君姑娘从此醉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一个是娇柔多情、蕙质兰心的青楼玉女,才子佳人的佳话再一次重演,可惜公子有意,世俗无情,没有黄白物,如何上楼头?雪中来送炭,自此笑颜开。无奈这炭太烫手,温暖的背后藏着阮大铖的狞笑,三百两妆奁岂可换忠信,买你附权奸?香君手把妆奁掷在地:脱裙衫,穷不妨;布荆人,名自香。任你七尺男儿也汗颜。
朝宗悔了,改了。香君笑了,原谅了。阮大铖气了,怀恨了。一切的误会冰销玉散,媚香楼头,公子挑了你的红盖头,解了你的罗袍带,拢了你的青丝发,携了你的芳心,那折檀香宫扇,那首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荡漾你醺然的心襟,映红你娇羞的脸颊。你的多情使秦淮河水碧透如酒使人醉,暗香浮动染月华,自此陈醪斟趣,新茗催诗,三杯忘宠辱;铁笛销魂,铜琶醒梦,一扇写悲欢
秦淮烟月勘不透,几番梦里绕画楼。前日堂前看不够,要将倩影镂心头。几番风雨,落叶翩翩,京城那边,闯王踏破紫禁城,金陵这头,朝宗被迫走天涯。什么杨柳岸,什么晓风残月都不见,只剩下无语凝噎,执手相看点点泪,最是离人心上秋。暂此分离,后会不远!团扇本是定情物,两颗红豆心连心。红豆不变心不变,天涯海角永同心。谁都知道此去天涯无旧识,他朝相会杳无期,只盼朝宗能平安,莫负我,相思意。
荒芜了香笺,空放了金杯,疏懒了琴弦,花不插,地不扫,空施脂粉有谁瞧?楼头遥望人不见,肝肠似绞愁难消。漫天的飞花掩不去你的娇艳美丽,清风吹动你的罗裙,吹散你的长发,却吹不散你的思念,一把檀香扇永远在身边,一种相思,两地牵挂,你的苦苦守候,等不来朝宗的消息,却等来了田仰迎娶的花轿、纳妾的奁妆,门外锣鼓喧天,你却心寂如死水,泪眼迷蒙。
那边苦苦相逼,你不想负了山盟约,你不想委身侍权奸,你要活得有骨气、有尊严,今生不能相守,也罢,来世也要相邀,即便离开,也要走得美丽,你笑了,你的笑容,凄然决绝,灿若桃花。
一丝幽恨藏心苗,伤心血泪付寒涛。将定情的诗扇紧贴身,你额头触案角,一腔热血喷洒出,染红了衣襟,点染了素扇,氤氲绚烂,画家一见挥画笔,扇血点染成桃花。田仰惊了,走了,只剩下那一把染血的桃花扇,化成点点血泪逐碧涛。奈何桃花命薄,扇底飘零,额头的伤口可以愈合,心中的伤又怎能愈合,你是商女,你在酒家,你是浮萍,你无力抗争,你可以摆脱田仰来纳妾,又怎能避过皇帝选歌姬?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音讯两茫茫。昨日白首鸳鸯已成梦,只剩残帕血扇留心间。昏君乱世里,何日与君再相逢?
秦淮河畔,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晏群宾,眼见他夜笙歌,眼见他兴衰事,眼见他楼塌了清军攻临南京城,南明已如燕巢空。你终于逃出宫门,媚香楼,已成灰,不知烟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谁?怎能忘,初次定情肝胆照,你掷诗扇我抛豆。怎能忘,曾道红豆不变心不变,如今独对青灯泪滔滔。梦魂天涯将君找,肠断秦淮苦煎熬。
再一次的苦苦相候,苦苦思念,苦苦寻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候得朝宗公子归身边。只可惜,红豆不变心已变,朝宗易服应试变节事新朝,昔日的复社领袖,如今的马褂长辫,香君不堪他的儒弱与彷徨,眼中的星光已暗淡,心中的信念已破碎,万般的柔情,散若云烟,凄然决绝的笑容再现,此次的伤口更深更重,你当面拿出带血的桃花扇,一撕、再撕,空中一抛,犹如翩跹蝴蝶舞晨空,桃花香销玉损
以为是一生一世的情缘,如今在历史的洪流中不堪一击,你的心死了,你的城塌了,只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经不起岁月的侵蚀。秦淮,凤凰台,残山旧梦;栖霞岭,破山庙,古佛青灯。水无际,月无光,一点寒星。凝露的桃花,曾经的美丽,一去不返。只在斜风细雨中留你的一声无由轻叹,青灯古佛旁听你的一记暮鼓晨钟。
小字噪秦淮,万种风情柔似水;丹心昭史册,一痕血泪艳如华。烟雨蒙蒙,暮色将至,拈一瓣桃花,洗一帘幽梦,悄立秦淮河畔,河面上漂浮的已不再是六朝的胭脂粉黛,而是历史的血花,是岁月的泪痕
白骨青灰长艾箫,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应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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