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起，在那棚落之处──谨以本文肤慰九寨沟震殇

　　无数的台风肆虐，三度的棚塌棚立，时空幻化，因缘起落。二十载回眸，一念心恒持，终于见证着这块小小的楼顶菜圃区域，那番绵绵的坚韧毅力与无限生机……

　　去年，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一年，连续的两个强烈台风先后登陆台湾，劲风横扫、暴雨倾盆，让原本已经有些腐朽的丝瓜棚架，再度遭到严重的折损斫伤，瓜棚倾斜、棚顶崩塌，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进出维艰，前景迷惘，如何重建，着实毫无头绪。

　　眷念着棚上瓜藤的生机，不顾风刚过、雨未歇之现况，急切地穿起雨衣，欲将瓜棚设法予以扶正。只是，一个人的力量着实有限，所以仅能采取逐步导正的方式，慢慢抬升、步步推移，并以长短木条暂时将横梁支撑固定。待一切就绪之后，却发现放眼所及之处，枝条疏影横斜，瓜棚摇摇欲坠，就犹如一间简陋拼凑的违章建筑一般。这样的瓜棚结构，着实很难禁得起另一场风雨的来袭。

　　瓜棚临机再立，期待再度落空。那棚架上头原本绿意盎然的丝瓜藤叶，禁不起两次强风豪雨的连番欺凌，竟然枝叶逐步枯黄、瓜藤渐次干瘪，一幅原本应在岁末寒冬才会出现的黄韵场景，竟然提早于九月的仲秋时节绵绵泼洒。满棚黄叶怵目惊心，伴随棚架崩塌场景，此种孤寂落魄的瓜棚画面，如今思及，仍然令人有些心酸。

　　只是没想到，正当我拿起剪刀，拟欲清理棚架上头的枯藤干叶之际，却不经意地瞥见，几抹淡淡绿意，竟然呈现于眼前。停住剪刀，仔细端详，原本以为那应是其他爬藤类植物的杰作，结果却发现它却是几条纤弱、短小的丝瓜新芽，正在满棚的褐黄色韵上头，奋力地攀爬、延展。此番殊胜的生机勃发景象，让我那原本消极低沉的心灵士气，也不禁顿时为之一振。大地生命的奇迹，着实令人惊艳、赞叹！

　　这个丝瓜棚，系在二十年前所搭建。春去秋来，岁次更迭，在承载无数次的满棚绿意、瓜果垂挂的风华岁月之后，那原本清新的木头，终于禁不起长年的风霜雨露，业已显露结构疲态，逐渐难挡台风、豪雨的频频洗礼。虽云，这乃是大地自然不变的法则，但是看在与之朝暮相处的建构者眼里，还是有着无尽的眷念与不舍。

　　秋去冬来，岁末年初，那灾后余生、重行再起的满棚绿意丝瓜藤蔓，也在北风不断的殷殷吹拂之下，换上了黄韵衣裳，正式告别了这两度起伏的丝瓜生机，逐步走入了凋零的岁月之中。农历春节过后，天气依然料峭，春雨难得绵绵，在清理满棚的枯黄藤蔓之后，那原本落魄的景象又再度呈现。此情此景，让我终于下定决心，毅然决定将这瓜棚予以彻底整建。

　　然而，历经两次的棚塌棚起之后，原本可资再行利用的木条，已经变得相当稀少了。还好，在这两年之中，夫妻两人也真是未雨绸缪，从外面捡拾了一些堪用的木料和竹竿等素材，让我在第三度的重构和扩建的过程里，尚不致于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只是，虽然有了这些长短不一、新旧有别的木料建材，但如何将之做最妥适、最有效率的利用，则又成为在建构思维蓝图中，另一项挑战的难题。

　　历经半个多月在晨昏、烈日下的努力，一座重新建构的丝瓜棚，终于又在原地再度矗立。为了永续发展起见，乃将西侧原本栽种南瓜、冬瓜和山药的狭长棚架区域，也一并予以处理。倚靠着低矮的女儿墙，拆除裂开折断的竹子，重新竖起直立的木柱，只是这些杂牌的梁柱宽窄不一，施工过程也就呈现了一些整合问题，最后终于在统一柱脚砖头基础的结构思维下，总算获得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解决方案。

　　如今，园圃上面的L型瓜棚，业已建构完善。从春萌、夏艳，以至于秋实，棚上的瓜叶藤蔓，也适时地绽放着无尽的黛青绿意。棚起、棚落，泼墨满棚绿意的悠悠画面；棚落、棚起，书写无垠生机的漫漫场景。就在这因缘起伏的生命回旋之中，那番往昔目睹棚塌之际的辛酸与无奈，似乎早已随着台风的远扬、岁次的更替，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晴空蔚蓝，晨曦普照，在这“立秋”节气的清晨时分，我又如往常一样，前往楼顶探视这个历经一个多月时光，经由自己亲手所独力建构的瓜棚区域。凌晨夜雨，露湿叶面，绿韵满棚，生机无限，那种“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的悠悠情怀，不知不觉地涌上心头，跃然生动铺陈于这惬意的场景视野之中。

　　想起了从前，看见了未来，绵绵二十载，悠悠丝瓜情，这段瓜棚起落的岁月足迹，感觉虽是那么的遥远绵长，但印象却又是那样的清新自然。棚起棚落，棚落棚起，几番因缘，无限遐思，总在这浩荡的大地历史长河之中，不断回旋。

　　回眸来时路，点滴在心头，每当强风豪雨狂啸肆虐之际，那颗清澄的心灵深处，总会蕴藏着一份无限希望的憧憬──风雨过后，我们终将再起！棚起，在那棚落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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