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07-29 15:36:09 | 作者:沂荷芝兰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40次
一庭庭宅院,一堵堵石墙,一块块石头,一条幽深的小巷……就这样安静地伫立或躺倒在红尘岁月里。仿佛是隐匿于尘世喧嚣外的一位老者。
石墙、石屋、小巷就在我生长的村子里,静静地在岁月里熬着。废墙上那些疏离的影子清晰如季节里的泼墨画,交替着出现。晌午的阳光在墙上刻上一段时光,无论是墙里墙外的人或事物终将会被淹没在岁月里。
我站在街巷口犹豫着,是否走进这孤独、苍老,空荡荡的小巷。虽然生长在这村里,却已近四十年不曾到过这里。此刻,连记忆都那么遥远模糊。透过废宅石墙,我似乎看见岁月正在头顶消失,小巷就这样慢慢走远,留下这一庭庭宅院的荒凉。这小巷,这宅院,还有居住在宅院里的前辈人,见证了时代的变迁,终将是抵不过岁月而老去。
一条小巷里繁衍生息了几代人,一代代人又在这里老去,一代代人又从这里走出去,另起新居。而今天,这里似乎成了被人遗忘的地方。
在村中,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老巷子。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叫它“胡同”。房屋的上梁早已坍塌,仰或是被宅中主人自己拆掉。我不知道这些宅院都建于那一年,更不知这些树的年龄。若时光退回到四十多年前,我就出生在小巷隔壁街上的老宅里,那宅院也如这般废弃了,只是那房顶还没有塌陷罢了。
自打记事起,就听老奶奶说过,她嫁来时就在这老街上,石头墙、草房顶,与生活在这里的人同熬岁月艰辛,历经悲欢离合。她们和他们经历过战火、贫穷、灾难、文革……也曾一起在这些宅院里藏起受伤的战士,也曾用石墙遮挡弹火藏匿身体。又有多少次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省下的食物藏在石墙的草垛下,等待饥饿的战士。文革那些年,临街的石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标语,一层层覆盖。石墙根下渐渐少了谈古说今的老人。老奶奶倚在石墙上的背也渐显微驼,一双小脚顽强地站立或行走在小巷深处。那是她们和他们,还有石墙和老街的故事。
每一庭废弃的宅院里都肆无忌惮的疯长着一些杂树,杂草覆盖了整个院子,连那堆积的废墟上都长满了拉拉秧,那绿藤紧贴石墙向高处攀爬,两棵硕大的梧桐树从一宅院屋基里挺拔壮硕的向上生长着,整个树冠早已漫过屋山墙。小巷两侧废宅里,绿植的叶影儿被阳光照在石墙上,斑驳的摇曳着。高大的梧桐树那浓郁的树荫遮了半条巷子。也是听村人说:梧桐花开时节,那桐花热热闹闹美醉了幽静的小巷。
隐约记得,这些宅院里的房顶多半用的是小麦秸秆。少有的几层瓦是盖在屋檐的几层。因秸秆容易腐烂,那房顶三两年就要修护一次,也算是名副其实的草房。久不住的房屋少了修缮,慢慢那房顶也就塌陷了。一庭庭的宅院荒废,树木杂草丛生,瓦砾堆在地上生了青苔,长了杂草。只留一堵堵石墙熬着岁月。
走在小巷,停留在一院墙外,用手触摸着这些棱角分明的石头,像是触摸着一位矍铄老人的掌心,凸起的手茧,清晰的纹路,攥着风月,攥着满满的故事。都是谁?把这些石头一块块打磨,一块块垒砌成一个家。记得小时从这小巷走,能闻到宅院里的饭菜香,家家的炊烟飘出那院墙,在这小巷的上空聚集又散开。我已分不清是那座宅院里,每次经过,门里总会站出一条大黑狗,前腿门槛外,后腿门槛里,探着身子,摇着尾巴,静静地看着我们。路过的人都叫它“大黑”。晌午过后的阳光把它的身影投在了石墙上,健壮而威武。
从革故鼎新熙攘的老街穿过,拐进小巷,便真切感觉到了小巷的幽静。几代人的足印叠加的背后是记起和遗忘,这就是小巷的历史吗?岁月依旧,沧桑犹在。那些旧的记忆,亦如闪光的碎片,会在某一刻从心底凸现。小巷很狭窄,父亲推着的独轮车刚好填满小巷的宽度。挑担的货郎也只在巷口吆喝着。背阴处,伸手可触及到的屋檐下有青苔的痕迹。可那时,我仰望着,踮起脚尖也无法触及到开在檐下那朵纤细淡黄色的小花。
拐过一宅屋墙的一角,便看到唯一一庭宅院的木门孤零零站在那,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在了木门上,用手轻轻一碰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锁却也锁不住墙里墙外的时光。这让我不由得想起,老屋古朴的木门、木窗,深沉而质朴。尤其是秋冬季,窗台上垛满了玉米和地瓜干,像一幅幅画,似等你来填一阕诗词在里面。曾经那厚实古旧的木门、木窗终是熬不过岁月的侵蚀慢慢老化,拆掉。徒留这些高矮不一的石墙任由风雨吹打,时光磨砺。
这小巷,这石墙,还能保留多久?旁边的红瓦砖房与这断垣残壁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路边一幢幢两层的楼房坐落在新街上,更显现出了废宅的荒凉和历经的沧桑。随着时代的变革和新农村建设,这一切该不会长久沉睡下去吧!这一块块石头会不会再一次磊砌起新的希望,筑城新的风景再熬岁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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