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一路歌之米亚罗

　　得儿子之邀去米亚罗赏红叶，没想到，米亚罗的红叶，竟然让我这个从小就在红叶区长大的孩子，也感到震撼和澎湃。

　　早就听说“米亚罗”，以为是一地名，这次去了才知道，“米亚罗”并非是一个地名，至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个地名，是一句藏语。若把“米亚罗”译成汉语的话，其意思是“好玩的坝子”，这个“好玩的坝子”在哪里呢？在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理县境内。若再说具体一点，这个“好玩的坝子”，就在理县以毕棚沟和古尔沟为主的山川河谷里。这里的主要看点是红叶、是高山湖泊、是雪域大山。

　　米亚罗风景旅游区东西长127公里，南北宽29公里，幅员面积3688平方公里，比北京的香山红叶风景区大180余倍，是我国目前发现并开发面积最大、景色最为壮美的红叶主题风景旅游区。

　　毕棚沟为米亚罗红叶主景区之一，距成都221公里，距理县县城20公里。景区全长45公里，宽4公里，幅员面积180平方公里。

　　因儿子没有较长的公休假，去米亚罗赏红叶就只能选择在周五出发，赶到毕棚沟口时，已是傍晚近6点。

　　不愧为沟，住进毕棚沟口旅馆，也听得屋外河沟里湍急的水流声，放下背包到外面转了转，整个沟底宽不足百米，且多数旅馆都临河而建。一条宽不足10米的小河，沿右岸山脚奔流直下，冲撞着河沟里黢黑凸现的暗石，迸发出“轰隆隆”的水声。河道两岸往上，均为陡峭的山坡林地，少有高大的乔木，大都是低矮的灌木杂丛。密实厚重的灰色雾霭紧贴在半山腰上，雾霭以下，零星可见云团般的红叶灿烂在绿色的山林中。昂首山顶，却见一抹晚霞还燃情在山巅的凸崖上。山巅璀璨而山沟却已黯然了，倒显得那河水与礁石的碰撞声愈发地震耳。绵延不绝的轰隆声和阵阵潮湿的晚风袭来，裹紧风衣也觉得飕飕凉意直入筋骨，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山上的红叶能让我们不虚此行吗？

　　这个季节是米亚罗旅游旺季，为避免拥挤并能早点进山，翌日早8点，我们步行2公里赶到毕棚沟山门前排队，满以为我们来得最早，却不知山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龙，不过次序井然，我们很快就进入景区，乘上了开往上海子景区的旅游观光车。

　　行约5公里山路后，坡度逐渐陡了起来且越来越陡，再之后便是急弯陡坡一直往上爬。在山门入口处，从手机上的海拔高程显示得知，门口海拔高2100米，不长的路程，海拔已增加至2800米。这时，观光车已爬过了山岚氤氲雾霭萦绕的河谷地带，进入更陡的高山地段。侧头看，浓雾在我们脚下的沟谷中蒸腾、翻卷，往前看，前方的天空豁然朗阔。只见得前方杂呈于山林中的灌木丛已是金甲满身，有的金黄有的橙黄，有的橘红有的血红，把个茂密的崇山峻岭涂抹得流光溢彩。山势虽高，却还未得到朝霞的映照，但山坡上黄朗朗红彤彤的五彩林，已将高山河谷映衬得如同骄阳悬空。缕缕薄雾林间漫步，团团浓霾溪边舒卷，赤橙黄绿尽情的燃烧，茂密的丛林五彩斑斓。观光车的爬行速度虽然很慢，但坡上的五彩林却让人流连。

　　朝阳在崇山背后的四姑娘山顶璀璨，“啾啾”的鸟鸣在林间婉转。因坡陡弯急而胆寒禁声的人们，此时也因渐进的美景突现而变得活跃起来，只见得溪涧沟壑云涛涌，山巅冰峰映霞光，赤叶磅礴千山尽，万里红涛滚滚来的一幕又一幕美景，让人唏嘘、赞叹，进山时的担心，也在这一瞬间被抚慰得爽心悦目。

　　再往上，地势变得平缓了许多，红叶却渐渐的少了。而这时，路边的“海子”却多了起来，而且是一个“海子”比一个“海子”宽阔、亮丽而妖媚。“海子”是藏族人对湖泊的尊称，藏族人大都生居在高山地区，水于藏人来说，那就是生命，十分金贵令人敬仰，它是大海的一份子，所以藏人尊称湖泊为“海子”。

　　忽然，前方道路两侧，沿溪沟而下一片赤红让我们惊叹不已，车到跟前，才见得路边一告示牌上写着“红石滩”。赤红色的石头有大有小，像玛瑙镶嵌在溪沟及荆棘丛中，清澈的溪水带着陨落的红叶于石缝间穿行，溪沟两边长满着灌木丛林，大部分树叶已经脱离树枝，而依然枝头的红叶，薄如蝉翼红如鲜血，对着阳光似能漏出光粒一样。查看手机显示，这里的海拔高程，已经达到3000米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观光车到达终点，上海子。下车后，只见车场周围的高山、森林一派银装素裹，红叶不见了，五彩林没有了，山鸟不飞了，溪水无声了，我们完全走进了雪域的世界。看着满世界的银白，方知道昨晚山下的凉意该是怎么回事了，同时也让我心里有了些失落，原本是奔着上海子磐羊湖的红叶而来，到达终点却是雪景。查看手机显示，我们已上行到海拔高程3600余米。询问观光车司机：“从山脚到山顶终点，我们一共拐了多少个弯？”司机告诉我：“不多不少，整三十。”

　　虽不见如上山途中那震人心魄的满山红叶，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毕棚沟山顶的雪景，竟然如此妖娆。

　　人们都说“化雪还比下雪冷”，可毕棚沟山顶却不是，虽然海拔高，落雪也很大（平地积雪10多厘米），但并不觉得有多么地凛冽，也许是太阳光已经照在了上海子右岸山坡的半坡上了吧。

　　为了节省体力，我们从上海子停车场乘电瓶车，直奔磐羊湖。

　　行程不远，大约6公里左右吧，道路却很窄，电瓶车得找准路段方能错车，可就这6公里的行程，让游人犹如在童话世界里穿行。路道两边铺盖着厚厚积雪，路道上空也因道路两边树枝的相互攀援而蓬达成遮天蔽日的廊道，树上的绿叶没有了，红叶掉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横七竖八的雪枝和晶莹剔透的冰溜子。我想，如果景区能将电瓶车头改造成卡通造型、司机再穿上圣诞老人的服饰，那么，行游在这段不长的冰宫雪廊中，游人又该是怎样的感受呢？

　　水是山的灵性，湖是景的精神，这便是我一心想看到磐羊湖红叶景致的缘由。

　　磐羊湖，从观景台标牌上得知，该处海拔高程为3676米，是毕棚沟最大的湖泊，积水面积500余亩，水深10余米。湖泊虽不大，但却是一座典型的高山湖泊，湖水清澈透明。受上游溪水泥沙的冲刷和淤积，湖泊上游成一块半月形的沙滩伸入湖中，湖水对以半月凹口紧紧地嵌住那半月沙滩，那块金色沙滩，便成了游人拍照嬉戏的绝佳场地。

　　湖畔白雪皑皑，灌木丛生，傲立枝头的星点红叶于雪掩中探出红舌倒映在冰清玉洁的湖面，磐羊湖因此而有了几许嫣然几许回眸。湖畔往上便

　　是茂密的森林，积雪裹住虬枝，徜徉林间，犹如天宫瑶池。森林多以灌木为主，间以柏树、油松等高大乔木，几根古树已被拦腰劈断，露出瘆人的茬口，多看几眼，雪原中那不规则的茬口，倒有几分人所不能的艺术创造，也许那些被劈断的古树，是前些年暴风雪的杰作？

　　沿森林再往上至半山腰，大约在海拔4200米以上，就再也不见有树木的存在了，甚至连一棵植物也见不到，全是光溜溜的石岩和崖壁上的白雪，极远处，便是6000左右的四姑娘主峰之一。

　　四姑娘山银白的主峰直插蓝天，挺拔而俊俏的身躯倒映在磐羊湖，如幻的感觉让人心醉、让人心驰神往。莫非四姑娘的白纱裙袂摆进了磐羊湖，亦或是磐羊湖在为四姑娘浣濯白纱裙袂……

　　虽没看到磐羊湖畔红叶灿烂碧映蓝天的壮美景象，但磐羊湖和磐羊湖畔相互辉映的森林、雪景和直插蓝天的冰峰，也是行游毕棚沟难得一见的胜景。

　　游过毕棚沟仍觉不尽兴，返回至沟口外317国道边的朴头乡宿住时，店家说：今年雨水太多，毕棚沟的红叶红得不够齐整，且挂树时间也不长久，如要看齐整的红叶，也许这几天古尔沟的红叶还行。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向古尔沟镇进发。

　　古尔沟距朴头乡10余公里，地处理县县城西北30公里处的杂谷脑河上游，东与杂谷脑镇相邻，西临夹壁乡，南连朴头乡，北靠上孟乡。

　　这里提到的“杂谷脑”，系藏语“扎西郎”的谐音，意为“吉祥之地”，该地名出自久远的西汉时期。杂谷脑河系岷江支流，古名沱水（自江水溢出，别为支流者皆名曰沱，故名沱水），因沱水河流经杂谷脑镇，沱水河也就名为“杂谷脑河”了。

　　古尔沟河是杂谷脑河的一条支流谷地，地势比较开敞，山坡较毕棚沟要随缓得多，是成都秋淡季蔬菜的主要生产基地，同时这里还有集浴用、饮用和疗用于一体的天然热矿泉，该温泉被誉为“仙山瑶池、灵水神泉”，不过我们这次没时间去感受“泡”的快乐了，而是按当地人的指引，沿古尔沟河一直向大沟村方向驶去。

　　行不久，就见峡谷两边的山坡已有一垄垄红叶出现，橙色的红叶虽不十分耀眼，但艳在青山绿林中，反而更加彰显其另一种娴雅之韵。

　　古尔沟红叶观赏区还未开发，临河的路况不太好行，基本属村道的宽阔度，且石渣路段较多，车行较慢，不过这正是我所想要的“走马”观花速度，可伶我的儿子了，没能像我一样心无旁骛地大饱眼福。

　　随着河谷地势变窄，河谷两岸的山林红叶渐渐地宽阔了齐整了艳丽了，粮地边的红叶更是殷红如血。再往峡谷深处走，或深或浅或黄或红的红叶，漂染着沟谷两岸的漫山遍野，一垄垄红叶从车旁掠过，路上也铺满了红叶。天气虽不及昨日阳光明媚，但满山红叶的映照，古尔沟依然阳光灿烂。一栋栋基宽顶窄的藏式农房隐现红林中，家禽于房前屋后悠闲地溜达，金黄的包谷棒子架在门前或房角的梁椽上与红叶林媲美，炊烟于房头袅袅升起，清澈的河水载着落红从身旁的古尔沟河流过……一幅恬适、温婉而美妙的山野图景，彰显著“杂谷脑”底蕴，让人十分享受。

　　也许正是因为古尔沟还未进行商业性大规模开发，古尔沟原生态的自然境况才得以保持，漫山遍野的红叶才红得温婉娴雅，大自然的神韵才得以彰显。如果说，毕棚沟的红叶红得妖艳夺目，那么我要说，古尔沟的红叶红得飒爽红得娴静、红得更有人间气息。

　　清澈的古尔沟河，带着古尔沟漫山红叶向东流去，汇入杂谷脑、汇入岷江、汇入长江流向大海，她是要将“杂谷脑”，带向更加广袤的土地吗？

　　在返回成都的途中，我们顺道游览了甘堡藏寨和桃坪羌寨。

　　自古尔沟出发，沿317国道向成都方向，经理县县城行约20公里左右，便看到一座石砌的塔形碉楼矗立在山脊上，碉楼侧后山坡，一形如“武”字的白色嵌图跃入眼帘，山下便是甘堡藏寨。

　　甘堡藏寨是理县甘堡乡的一个藏族村寨，一个典型的嘉绒藏族聚居的大寨子。“甘堡”，藏语“坡上的寨子”。徜徉在倚山傍河鳞次栉比的藏寨中，嗅着街巷中飘出的淡淡乳香和牛粪烟熏的气息，让人感觉到藏族人浓浓的生活气息。从一些雕塑石刻中，了解藏族文化，并从中得知藏族民居为什么大都“百户”集结，又为什么大都修筑在凸起的山脊或山嘴上的缘由。

　　从甘堡藏寨出发，向成都方向行约16公里左右，便到了桃坪羌寨。

　　桃坪羌寨位于杂谷脑河畔的桃坪乡。据停车场碑文得知，桃坪羌寨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尚有人居住的碉楼与民居融为一体的建筑群。

　　当我们徜徉在这座羌韵建筑群中，深感这座羌寨的美妙之处，这里，再热的天气也不会觉得很热，因为除了有临寨的杂谷脑河的凉风吹拂外，还有分布于寨子中的小河溪流潺潺不息；这里空气很清爽，因为寨中有完善、合理的地下管网和自然倾斜地势；这里的冬天不会太冷，因为所有建筑均为石砌泥筑的厚墙和折转有致的墙围、以及原木结构的梁宇内饰；这里的街巷十分通畅，因为看似迷宫一般偌大的一个寨子，可每条街巷中段都有能通向彼街巷的小街；这里很安全，因为寨子后山坡上那座石砌的碉楼能俯视寨子全景，以及寨子里任何一条街景的状况，且那碉楼设有专人值岗。

　　桃坪羌寨被中外学者誉为“羌族建筑艺术活化石”和“神性的地方古堡”。

　　游过藏羌两寨你会觉得，无论是房屋建筑，还是碉楼砌筑，藏羌两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你静心投入地游完两寨之后，你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不一样的感觉是民风民俗。

　　甘堡藏寨：当你徜徉在甘堡藏寨中，你会感觉到藏族人的生活习俗和社会交往有些霸道和野性，比如藏家民居和商店装饰、家居、物件摆设等，比如你和藏人搭讪或问路，比如你在藏商摊上询问价格或讨价还价，比如你挑选某件商品等等等等，你会从这些细节中，感受到与藏人交往的难度，所以，在游览藏寨时，尽可能的多看少动、少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桃坪羌寨：从表象上看，羌族人与藏族人民风民俗的最大不同就是服饰。初看，藏族人的外罩多穿一只袖，并配以布袋束腰，而羌族人和汉人一样两袖同体，再配以刺绣精致的彩色布马夹。细看，藏族男女服饰多以黑色为基调，间以藏蓝色，而羌族人的服饰多以白色间以深蓝；藏族女人以黑布缠头，而羌族女人以蓝布缠头，且个别妇女头顶瓦状的青布一叠，并以发辫缠绕叠上作髻。

　　初看细

　　看也都是表象，而内在的不同，在于羌族人的社会交往。就一名旅游者来讲，作为汉人，当你徜徉在桃坪羌寨中，并与羌人接触了、交流了、买卖了、观赏了，你会感受到与藏寨不一样的轻松、愉悦、恬淡和融洽，这就是羌族人与藏族人根本的不同。

　　无论从猎奇还是体验，藏羌两寨都值得一游。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呆腻了的地方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去”，是的，只有当你游过看过体验过，你才会知道你处的美之所在，也才会发现别处的美。

　　2019.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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