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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

时间: 2020-04-16 18:35:43 | 作者:子愚雅趣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7次

雨打芭蕉

  冬日无水,春雨贵油。

  妻子把养了一冬的芭蕉搬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天气预报告诉她今日有雨。

  天阴沉沉的,透过书房的玻璃我看到它懒洋洋的,犹如刚刚从日光浴下移步至此的少女,粉鬓低垂,秋水无光。

  “嗒、嗒”,天空落下雨点。它摇了摇头,腰肢轻轻扭动几下,那翠绿的“裙摆”也颤动起来。宛如鹰翅的长臂,勾着腕儿,拢着纤手指尖,在一阵微风拂动下,婆娑到临盆的一片枯叶。

  朦胧中,我看到父亲拿着毛巾正楷我手“虎口”上的血污。

  周六的一次踏青,自找苦吃。本来想用裁纸刀折一支荆条作杖助力,万没想到刀子滑脱割断左手中指、无名、小指肌腱。手术后,打点滴消炎是必不可少的。妻子和女儿要专门陪护,我说:“不必啦,上班吧,工作要紧”。

  父亲闻知,八十岁的老人到病房探视,我实在过意不去,又给老人找了麻烦。

  母亲在家给我做吃的,父亲陪护力劝不走。那点滴瓶里的一滴滴液体激烈撞击着我的心扉。

  好长时间没有给父亲拉家常了!

  父亲谈到了他的爷爷,我的曾祖父。

  “民国三十、三十一年大灾荒。我的爷爷领着二十多口人的大家庭,上有老下有小,四世同堂。您爷排行老大,我还有两个叔父。二叔英年早逝,三叔被拉壮丁无音信,留下二审带着三个哥哥一个大嫂。三婶拉扯着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那时村里一多半人都外出逃荒啦!俺爷为不让这个家离散,实行严厉的家法。媳妇们不论谁做饭,他亲自挖瓢玉米糁,监看下到锅里滚起来才离开。那时根本吃不到馍,就是稀粥煮红薯。往锅里煮的红薯必须切得指头肚大小,严防有人只捞稠的。为此,红薯窖口他钉木撑锁起来,如果有哪个儿子、儿媳不听话,拿根鞭子就打。

  一次我大嫂做饭,玉米糁刚下锅还没搅开,爷爷就有事走开。大嫂趁机把一个拳头大的玉米疙瘩盛到碗里放一边,可突然发现有人到厨房来,情急之下倒到一边的驴槽里。驴不知何物一嘴吞下咀嚼,无奈沾到上腭上,“咔咔”不止。爷爷意是为驴子病了,掰开驴嘴一看,怒不可遏,痛斥孙媳一通,要不是隔着一辈,非鞭笞不可”。

  父亲又谈到他的父亲,我的爷爷。

  父亲说,他父亲高风亮节。过罢灾年后,他爷爷劳心过度病逝。待他三兄弟分家时,我爷爷坚持让他俩个弟媳先拣,“渐罢的就是我该要的”!

  为了这个家,父亲说他父亲当过挑工,到许昌学过福音,后来到大金店做生意,被日本兵抓去修飞机场一个月。后来奶奶看着爷爷没信了,拉着父亲走到雷村,遇到八路军夜袭飞机场救民工和爷爷相遇,抱头痛哭一场。

  父亲的述说还为我解开一个谜团。

  爷爷和村里的朱光斗是发小。朱光斗有个孩子叫朱发,是八路军的游击队长,后来被地主还乡团乱石砸死。朱发有个姐姐信孩嫁给本村我叫老爷的王拴紧。后来我给信孩的儿子是同学,按辈分我应该称这个同学爷爷,可叫他妈却叫姑姑。原来就是爷爷和朱光斗的关系的缘故。

  父亲说他父亲没读过几年书,但心灵睿智,做生意活到一次长途贩卖可挣头驴。活学活用毛选时,他是公社的积极分子,林业局的彭念祖专门写过他的事迹。后来大队搞林业,村里山岗田野的泡桐多是他育的苗。挂果树多出自他的嫁接。

  是的,爷爷是我心中伟大的人。我记得登封报张存义写他的有快板书。村西我家盖房全是爷爷挑回的石头、自个磊的墙。小时候我在家的旮旯棚梁上见过一本四角号码字典,书“王儒忠”三字,想必“儒忠”是爷爷的雅号了。看来爷爷希望他的家成为书香门第,有忠国之才啊!

  父亲又谈到了他的母亲,我的奶奶。

  奶奶姊妹四个,她排行老三。父亲说他母亲天资聪慧,在姐妹中最受她外婆宠爱。奶奶妯娌们分家后,纺花织布做鞋卖钱,后来做生意,但垫底金多是他外婆出拿来的。他外婆家有几亩地,灾荒年过不去就卖点,不缺吃的。奶奶一生遭遇丧子之痛,父亲说他姊妹七个,最后成家立业只有我大姑、二姑和他三人。为此,奶奶对子孙倾注了满腔的爱。

  说道这里,我一阵心酸,泪生双眼,我强忍着不想让父亲他老人家目睹再感伤,我已在多篇文章中述及奶奶的大爱。

  父亲说他从小在他外婆家住得的多。就是灾荒年外婆经常烙玉米面饼子,在火上一炕,焦香焦香的。有时晚上还炒麦花吃。

  父亲说他从小上学不太连贯,上过福音堂小学,还上过唐庄的完小。后来和唐庄的王志敏、韩海亮一同考上少林寺私立小学。上学去时,王志敏家有钱,经常坐他家觅的车子。后来县立中学招生,他又去考,上了不长时间就辍学了。1955年在开封上了一年师范,大家选他当班长,这一年学了很多东西。回来后就到三官庙小学,后来当校长。再后来到福利院。在小单位学到的东西不多。到嵩管委工作后就,处理上下级公文,确实学到不少东西。

  “人还是要努力学点知识的,它会使你教化开明。人干啥都要奉一颗善良之心。不要想着弄人家事”!父亲语重心长肠地说。

  护士拔掉我输液扎在手“户口”处的针头,我按了会儿棉签,忙着收拾东西出院,不能再麻烦父母啦,我心里一直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棉签,血流了出来,父亲见状急忙按住伤口,用毛巾揩檫。

  “沙沙沙”,雨紧了起来。

  我收回思绪,定情芭蕉,通身碧绿。蕉顶一卷尖叶如佳丽的樱桃小嘴嘬饮甘露。蓦然想起李易安的词句来:"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舍情。"那么,蕉儿这会儿有什么情思呢!

  春意阑珊,不谢身影单。也许,唐诗人钱羽的《未展芭蕉》早就给了诠释:

  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

  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开。

  对窗意语,心又“绿”起来。过往已淹没在冬去的跫声里,雨呓撩起欲望阵阵躁动。眼前倒是叠加出一幅丽景:

  薰风庭院杂花开,窗满蕉阴径满苔。燕寝凝香自终日,叩门那有俗人来(明·王榖祥《蕉石秋花》)。

  “潇潇潇潇”,雨唱着,跳在蕉叶上变成串串玉珠,蕉儿抿着嘴,会意地朝我躬身。

文章标题: 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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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签:雨打芭蕉  雨打芭蕉  父亲  爷爷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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