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

　　20年里，我心里老憋着一个念想，那就是想找个沟塘河堰痛痛快快地游一次泳。可在鱼米之乡的皖西南，很难找到一个像小时候一样干净清澈的水域。

　　我不是“旱鸭子”，也不是游泳的高手，只是喜欢游游泳。小时候父亲经常要我到河边去放牛。天气炎热，我们小伙伴们把牛放在河岸上吃草，自己则跳进河里像鸭子一样嬉戏。河水不深，大伙双手撑着河底，在水里爬来爬去，时间久了，也便渐渐学会了游泳。

　　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水对我来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我一看见水，心里就有一种想跳下去游的冲动。现在，我已到了奔四的年龄，可家乡的许多沟渠干涸了，河堰也泛着黑色的污水孤独地流着。老屋门前那口有二百多亩面积大的池塘，也是蓝藻杂草遍布，像一个孤寡老人，被遗弃在路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深深地记得最后一次游泳是在我17岁的年龄，那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就在老屋门前的那口大池塘里，我像往常一样，光着膀子，拿条毛巾与香皂，在水里游来游去。说是游泳其实就是洗澡，村里的男人都喜欢到池塘里洗澡。那时的池塘清澈见底，池塘的西边和南边挤满了荷叶，粉红色的荷花点缀期间。洗澡时，我喜欢清凉的池水抚摸肌肤柔软滑腻的感觉，也喜欢池塘里漾起的层层水花。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年的暑假，等我从大学归来时，池塘被人承包了，过度放养鱼苗与投放的鱼食，严重破坏了池塘的生态。池塘里荷叶没有了，水质也变成浑浊。男人们都躲在家里，不再到池塘里洗澡游泳了。

　　大学毕业后，我在长江边的小镇工作，听说长江有血吸虫，我也只能望着流淌的滚滚江水兴叹了。

　　有时想想真是一种悲哀，现在，生活在鱼米之乡的皖西南，竟然没有我们游泳的一方水域；工作在长江之滨的复兴，也没有我们游泳的一方之地。

　　大城市的游泳馆可以游泳，我们小县城除了天然的沟渠河堰外，什么游泳场地都没有。

　　前不久，听人说，在县城东北的殷家湾，有一个可以游泳的水库，很多人经常到那里去游泳。这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我急忙从淘宝买来一个漂浮袋，和程集中学的江老师约好，计划在高考后的一个晴天一同前往。

　　好不容易盼完高考，在一个丽日晴天的清晨，我和江老师迎着朝阳，兴致勃勃地驱车朝殷家湾赶去。来到水库边，我们两人傻了：水库里的水放干了许多，水质一片浑黄。水库边的水闸屋僵硬地立着，像当年日本鬼子的岗楼。真是，养鱼的商业利益把我们驱赶，我们无奈地与他们共顶蓝天。可怜的人类啊，难道还没发现我们头顶的蓝天已经不蓝了吗？哎，儿时的梦想啊，你还得在我心中幽幽地深藏。哪怕等我老了，不能下水游泳了，由儿子孙子推着来到水边，看别人在水里欢乐嬉戏我也开心，梦想再等20年，我也不在乎，我只不希望这个梦想连同我的尸骨一起在泥土里埋葬。

　　看样子，等待整整20年的游泳梦想还需继续等待下去。这样的等待何时是一个尽头。人类啊，你在看到眼前利益的同时，别忘了头顶的蓝天和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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