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09-30 08:07:04 | 作者:网友推荐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5次
自从临江而居,终日与名为“听潮亭”的六角凉亭遥相对应,只觉天地一片静悠。每日阳台小立,听风潮在耳侧竖琴,观四野风起云动,草木萋萋,全然无遮无碍。
在清晨与黄昏时刻在阳台上静立观望,晨光静寂,暮色悄临,这样的时刻让人安静,安静得悠闲。
晨光如洗。廉溪之水自远处与天相接,与山相连,缓缓地流往赛江流域。对岸的廉首村还惺忪着双眼,迷蒙在远处。当天边那一道微红开始渐次晕染开,而后江面像苏醒了似的,整条如带般蜿蜒的水域在一整夜几点渔火的简单点缀后,明晰地展现在眼前。这时,渔舟几叶,苇丛几顷便都能一眼望尽。廉首村像掀开了雾纱之后,村舍尽显,炊烟已然升起,扶着烟囱笔直上升,白色的烟雾又在风中渐次淡薄,渐次飘逝无痕。
若是起得更早些,这一面宽阔的领域便成了一个人云端漫步的好去处。当近处的青山还是灰蒙一片,远山与轻渺如丝絮般的云雾相依时,我和白鹭便是醒得最早的。先是一只白蝴蝶般由远及近,而后是三、两只,四、五只陆续进入视线,江面上、田野里或是自由翻飞,或是贴江点步,或是展翅翱翔的,或是结伴同游的……这样自在而随意地在漫无边际的水域里快乐地漫舞。
此时,廉首山前、赛江之上,白鹭点点,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儿的鸟儿,灰色的,黑白相差的也苏醒了,呼朋引伴的,一刻也不肯消停。当我不由地想起“西塞山前白鹭飞”时,它们却又调皮地躲开我的视线,一转眼间消失无影了。待我左右张望时,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它们的身影又钻进了我的视野。
有时,它们也从容地在泥沼边踱步,白羽黑喙,纤足挺拔,倒也婷婷玉立,姿态优美,自有一份难得的悠闲自在。赶上正值退潮时,泥潭地里的滩涂鱼就活跃起来了。隐居在洞穴中的它们离开了栖息的孔道,扭动着头,摇摆着爬行,像犁田似的取食底栖藻类,或者弹跳着玩耍、追逐着。它们的出现无疑让白鹭的散步又多了一个额外的任务——捕食。只要迈开它细长的双足,在附近走一走,走三、两步,一个低头,长嘴一出,美味就入了口。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走上百米,大概就解决了一顿饱餐,且味道还鲜美。
这些活泼的精灵,给这山这水,这苏醒的清晨又增添了灵动的一笔。
我也喜欢暮色时分,看天边的红霞映红了半边天,山峦层叠,浓淡不一,而映照的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红。不仅是云彩醉了,山水醉颜无数,我也看到沉醉。看风推着水波而行,推着云朵而行,推着一整面以天地作画布的水粉画不断变幻着行进。山水都换了妆容,粉妆些许时光,又易改了些许色彩。
一老一少的两头牛依然无忧无虑,在空旷的芦苇丛间缓行缓移,咀嚼着甘美的芦苇汁液。经过它们修剪过的草丛,一溜齐整。吃饱喝足之后,它们就地而蹲坐,或卧在一处,臀尾相依,一左一右,两头配合观望着,是准备漱风赏月,与两岸山水共得一般情怀吗?如此晨起暮息,乐不思蜀,干脆就安家在此了。
这样的心情,如同发现一株结满了露珠的青草,透明而晶莹的悬挂在叶脉上一尘不染的清明。天地何其广阔,在这小小方寸之地,给心灵结庐安家,明净如晨,温情如暮。
直到暮色笼盖了四野,零星的灯火亮起,隐约如星河坠跌山林,对岸已是星星点点。挖沙船开始无休止的作业,伴着“嗡嗡”的电机发动声,有规律地辅以机器挖掘、掏沙,转动齿轮运输的声音。夜幕下,擅长主唱的蛙鸣声四起时,夏虫的鸣叫也启幕了。于是高亢的蛙鸣声,伴随着夏虫悠扬、清亮的轻声细语,急缓相间,高低和鸣,自然合奏,如此天籁,隔也隔不断,拦也拦不住。此时,山是静的,水是静的,夜是静的,人也是静的,一颗心就融于其间,枕月衾云。
一梦醒来得早,还可以继续赏它。远山峰峦叠障,近野田野丝绒绿带,绿烟夹岸,它们默然无声,却叫人寂静欢喜。这满眼的绿啊,漫山遍野的绿,潮起潮落的绿,随处可以呼吸到,随手可以触摸到。仿佛,我轻撮一点绿,一移植,便又是一片绿丛碧野。我爱这满眼无遮无挡的绿,每日与它们静静相对,教绿意如蔓,慢慢地,延缓到眼里,到心里。不知不觉间,我便是其间的一丛绿了,在微雨中,在微风中,在这开阔的天地里,和天空和大地和青山和江河湖水一道儿畅快呼吸。
张晓风在《常常,我想起那座山》中这些结尾:我们所有的人,都拖延着不去生活,老是欣赏着天边一座奇妙的玫瑰园,却偏偏不去欣赏今天就开放在我们窗口的玫瑰。”
玫瑰可无花,心间开得一朵就好。玫瑰园也无玫瑰,心田里栽得一株就有。我凭着小屋一面阳台,独据着这一面辽阔山水,无舟无辑也畅游无阻,无羽无翼也翔行无际。我想,它便是开放在阳台的奇妙“玫瑰园”了。这般想着,心间便悄然盛放了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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