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插曲

　　有一句很俗的话，可以很准确地概括春节这个中国传统节日，那就是“累并快乐着。”这快乐是因为在年复一年、千篇一律的春节里，有许许多多的插曲，让春之旋律多变、起伏和激越。

　　羊年这个春节，我家有三个插曲值得回味。

　　年三十我们回老家跟老妈过。在吃团圆饭前，在老妈的监督下，我们夫妻俩严格按程序，去一公里外的庙里祭拜祖宗，接着到村口祭拜本房祖先，然后回到家里正堂祖先牌位下祭祀。祖先牌位安在正面照墙高处，上面有三个小香炉，我架上梯子爬上去，把点着的一对红烛、十一炷香炷插到香炉里，一切正常，没出现什么情况。接下来的事情也都顺利，老妈养的瘦肉型阉鸡吃起来又香又甜，给老妈许多点赞，老妈很开心。初一各自参加文体活动，初二我家三兄弟都去外家过节，姐妹们又各自在家过节，直到初三，兄弟姐妹们才得以老妈为中心回家过大团圆节。这么大的节日，自然少不得祭祖这个环节。同样在老妈的监督下，我们去庙里、本房祠堂去祭祖，然后回到家里正堂祭祖。这时，老妈神秘地对我说，“年三十上香你不用梯子吗？”我说用啊，怎么啦？她说，“不知什么原因，左边这个香炉倾倒了。以为你弄倒的。”我确认当时没弄倒，所以她就心事重重，认为是祖先的一个“报”，也就是说，祖先预料到我们家里要有事情发生，就用这样离奇迹的事，报告给家里人注意。小香炉用了一年未清理，插有许多香炷脚和红烛脚，年三十又插上一根大蜡烛，很容易形成“头重脚轻”现象而倾倒并不奇怪，或者我们家的老鼠们来了兴趣跳到神台上玩耍不小心弄倒也未可知。不管我们怎么解释，老妈还是不放心，嘱咐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老妈说的不无道理，就是香炉不倒，做事认真、做人低调还是十分必要的。老人的良苦用心我们切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们这里有个习惯，就是来过春节大都要带上一只鸡和一对粽子。而根据我们这里的习俗，亲友们带来的鸡杀好后得留半边拓包送回去，粽子换成家里的也送回去。所以，主人家会很注意谁带鸡来，总共有多少只鸡都要弄清楚，并告诉后勤留多少边鸡。初三那天，我家的六姐妹来了五个带来五只鸡，准养子来了带了一只鸡，一个堂哥也带来一只鸡，加上家里三只鸡，这样算来，今天要杀10只鸡。我告诉后勤负责砍鸡块的三弟媳，除了三只鸡全部砍成鸡块外，其余的鸡都要留一边不砍。我认为这样交代应该很清楚了，老妈过问“他们拿鸡来要留一半留了没？”时，我拍胸脯说没问题，不用你操心。谁知，到宴会结束，送客人走时，送到最后却发现半边鸡已经没有了。情急之下，只得跟最后走的二妹说半边鸡留不够。好在砍好的鸡块有二大碗没吃到，就以一大碗鸡块来替代。好在二妹通情达理，也没闹什么情绪。但这样的事我就不敢跟老妈汇报，只得自己反思。情况出现在哪呢？回到县城后，跟老婆探讨这个问题时，老婆才想起，三姐拿鸡来时我们还没烧水，她就到鸡房里找个铁笼子关起来，就回去干活了，那只鸡根本就没有杀！初五我们回去拉老妈去乔建舅舅家过节时，果然发现那只鸡还活在鸡笼里！根据一鸡留一边的原则，这只鸡没杀自然就没有“那一边”了，这就是“短边鸡”事件的来龙去脉。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惊出我一身冷汗。

　　初三那天，我家来客较多，摆了五桌才坐得下。由于人多而院子小，挤得人活动不太方便。入桌后，有些人被“逼入死角”，打个饭找个牙签都得叫别人代劳。我妈被安置在头桌里面，同桌的众姐妹小心侍候着帮她打饭等所需的一切。正在大家要动筷时，我妈手拿着筷子，要三妹去帮她要筷子给她。三妹不明就里，以为她老糊涂了，就接过她手里的筷子，然后又递给她：“这不是筷子吗？”老妈说：“我知道。再要一双先！”我在旁边赶紧对众姐妹说：“别问那么多，给她就是。而且还得多找个小碗来给她。她已经习惯了，每次都这样。”直到三妹找来一双筷子和一只小碗，母亲将小碗装上半碗饭和筷子摆放一起后，大家才得开席。老妈的这一“怪哉”早就有了，细想，应该是我老爹1987年代过世后的事。我曾问过她，刚刚已祭祀过，为什么吃饭时还要多摆付碗筷？她说怕哪个祖先或者哪位鬼神错过祭祀而未得享用，我们又看不见，这样备着没有错。我们说没必要啊。说多了她就说：“多摆付碗筷子就能什么去！”说到这份上，面对85岁高龄的母亲，我们还能说什么？但现在仔细想想，我认为老妈的那付碗筷应该是为我那辛苦一辈子未能享受一天快乐的老爹而摆的。夫妻情深，我想那应该一定没错。

　　小小插曲，让新年伊始就摇曳生姿起来了，好兆头啊。

　　作者 /  卢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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