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14 15:38:56 | 作者:九涯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4次
这片地方,很久之前被叫做关外,这名儿,一听就自由,再之前它和其他更加广袤的地方一同被叫做塞外,但是你若是找一个人问他,塞外是哪里啊,他大概率会告诉你——是西北吧。瞧瞧,这片白山黑水总是这样没有存在感。近些年来啊,这片叫做东北的广袤原野曾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却弯弯折折的又回到了幕后。
似乎人们总是对没去过的地方有着一个固有印象,提起塞外便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再不就是“燕山雪花大如席”,不过在冬季漫长到近乎五个月的东北,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也是再正常不过,虽然有着涛涛的大兴安岭林海也有着圣洁如同神山的长白山脉,有着三江入海和丰饶的黑土,但是若论美景,私以为还是飘着雪的天最让人心折。
东北的冬天冷的生动,绝不是万籁俱寂一般的“冷静”——远处蒸腾着白雾的村庄,散步的牛羊,把手揣进袖子里的老人融进远处平原温柔的曲线,从他嘴里呼出袅袅的炊烟,定格成素描画描不出的生机勃勃,你还要瞧的到,索菲亚石板上回荡过的经文,音乐之都传出来的交响乐,人头攒动在灯红酒绿,汽车给百年老街上的雪带来深色的印痕,这些都是冬天,东北截然不同却又相映成辉的冬天。
那些个冬天它以重工业发出钢铁的嘶吼,摇摇晃晃的支撑着一个婴孩儿般的国家,那些个冬天它挣脱沉重的压力,喃喃着也念叨着瑞雪兆丰年。
那里的天上会升起一轮冷冽的太阳,离了东北是见不到这般美丽的太阳的,只有东北齐膝深的雪原上,随着小兴安岭丘陵微微起伏的尽头,挂着的橘红色的太阳,要万里无云湛蓝的天,若是能看见圣洁的长白山就更好了,还要配上一些枯枝,按着远,中,近的层次,一点一点推出去你的视野,你还要看见封冻的松花江,嫩江,黑龙江,江天万里,分外妖娆。
日本人很喜欢一种叫做“侘寂”的审美,核心思想有一部分是追求万物不永存,他们喜欢这种万物寂灭的审美,只可惜东北的冬天与之截然相反,这排斥他们的大自然注定无法为他们占有。这里是静与动完美的结合,是新的一年万物复苏前的勃勃生机,厚积薄发,深埋在雪中的是一整年的丰收,这里的万物永存,却又更新迭代。它们相对,它们融合,它们与这里和谐共生,就像这里的红色就是应该与银白色相对,过年时散落在各处的爆竹碎片,被人喜欢的红红绿绿的衣裳,离了这里的雪便怎么瞧怎么别扭。
当然了,东北人心里大多是不会计较这些的,远阔的山水和地广人稀的环境让他们爱极了对人打开心扉,在哪里的农村,过年时最重要的一道菜叫做杀猪菜,一个村的老老少少聚在一个大院里,清早支起一口大锅,咕嘟咕嘟的炖着酸菜,五花肉,还有用猪血灌成的血肠,飘出的香味会让人的喉结跟着锅里的辣椒上下翻滚,零下的天儿里捧着一只海碗,当沸腾的汤盛进碗里时,传出来的温度能直接让你心坎儿都跟着冒着热气的勺晃悠一下,男人们张罗着到了晌午一定要喝上一口,浓烈的小烧会顺着滚烫的炕头晕染男人的脸庞,女人们便是东家长西家短,手里似乎永远也放不下的针线活也被花生瓜子换下,小世界热闹的就像一家人,而小孩子什么也听不见,眼睛里只有海碗里漂浮起来的油花儿。
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不止小时候,长大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味道。
后来我走过了许多地方,却发现那个小村子再也回不去了,它迷失在了度日如年的记忆里,不过我知道了找不到的那个味道的名字,它叫人情味儿。
或许我终将成为深埋于这片原野的灰烬,但这片土地和所有人记忆里的雪原将隽永至史书的最后一页,即便会偶尔为它的明天惆怅,也永远不会停下歌颂它的脚步。
对了,再说一遍,这个地儿以前叫关外,一听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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