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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在办公室里写小说，写不顺的时候就随手到知乎上把车开了。但我意识到，我有三千几百个关注者，我的言论会引起他们的不适。我开始思考，我和我的关注者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

实际上，如果我的小说真的写成了，真的厉害了，我就要考虑，我作为一个小说家，我和我的读者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

这两个问题有某种相通的地方。我现在当然还谈不上是什么小说家，远远谈不上，但知乎让我提前考虑起了作者-读者关系这个问题。

人们说有两种作家，一个写给自己看，一个写给别人看，我明显是第一种。我写作就是为了发泄自己，表达自己，因为我是真的难受。我从来不去看什么心理医生，因为我不相信心理学；我也不与朋友倾诉内心深处的感受，因为我内心深处的感受非常复杂，根本说不出来。我就是写小说，这是我唯一的发泄渠道，不写我就会完蛋。

要发泄，就得把自己完整地表达出来，好的坏的都要表达。问题是，我的个人表达，我的那些憋了吧屈的东西，凭什么读者要去掏钱买？这是个水平问题。比如洛丽塔这个小说，是恋童癖的自白，但小说写的好，艺术水平到位，它就成了经典。只要我写的好，就算我的小说里都是一帮人成天开车，那也是好作品。

我正在写的小说，〈二零四五〉，大概过个七八年就写完了。小说写的是一个人始终在追问自己的性别，到了2045年，他终于做了变性手术。此人1991年出生，活了一百岁。我要一年一年地把他的整个一生都写出来。现在我写到他四十多岁。在这四十多年里，他生活里最有意义的内容就是开车，自己开，和别人开，和很多人开。他的职业技能是数学，在研究所里干过研究员，在企业里干过工程师，在微分拓扑上有过一点微小的贡献，但对他而言，最有意义的还是开车。

这个故事非常考验我的能力，因为一不小心它就会被误认为是黄书。我有时会想，画家画裸体的时候，会不会担心别人认为自己在搞色情？这种担心肯定是有的。他一边画一边想，这个部位是不是不要刻画得太细致了？太细致就把人看硬了个屁的了。

现在回到知乎上，我在知乎上写回答，有的是瞎写的，有的是灌水，有的是好好写的。我有很多次是这样的，坐办公室里发呆，写东西，然后开始闹心，然后就自慰，高潮完了就到知乎上答一发。我静静地看着各色高端人口在那里装逼，然后把湿乎乎的护垫贴到电脑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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