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7-04 13:28:13 | 作者:拔了毛的大公鸡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9次
我刚尝完一口熏豆茶,留意到了乌镇上空已飘着几朵慢悠悠的乌云,它催促街头的人们更加行色匆匆,有的早早从背包里掏出雨伞紧握在手里,有的瞧了瞧手里稀罕的油纸伞,一想到将要派上用场,便念叨着:雨呢?还不来。同为外乡人,我也照例拥有一把。没有油纸伞,怎么叫做来过江南。匆忙地结了账,抱着伞踏上青石板路回我昨夜预订的客栈,没过一会儿,我决定临时更换客栈,适才,在来往于窄小街道的着急忙慌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位失意的女郎。
她是如此地特别,以至于在成百上千人的纷乱的街头吸引我目光聚焦。我贴靠在路边的白墙上,为了和距我三四米远的女子保持与她同样缓慢的节奏,注意到她没有带着油纸伞的纤纤玉手,更加抱紧了怀中的此刻意义非凡的雨伞,打见到她起,我便下定主意要跟着她,终于来到一座较为宽阔的石桥。人群从此四散开来,雨点仍未落下,她侧倚着在石桥的一边,眼光注视平静的湖水,也许在此刻,唯此二者不属于这个匆忙的世界,不惧怕一会儿的雨水倾泄而下,正因为如此,她愈发显得特别。我走上前看着披着白纱的女子,着装类似一般江南传统服饰,头上的发髻高高盘起,一支玉簪子从中穿过,麻布拼接而成的蓝白的上衣与裤子显出她的轻柔曼妙,然而与旁人的不同,只有肩上披着的不浓不淡,不大不小的显眼的白纱,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身来与我撞了个对眼,我看到了她,她看到了雨中披着白纱的江南。
泛红的眼眸不同于刚刚平静的湖水。是一个咿呀学步的孩童向清泉投入一颗圆润的石子,伴着远处商铺的风铃声,“咚”激起一圈圈波动的涟漪,那是怎样一种纯而不欲,哀而不怨的神色,其中分寸,就如同此刻乌镇上空雨点将落未落,却早已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潮湿的灰色。我们之间片刻的沉默让我突感失礼与羞愧,像个被揭穿的偷了邻居糖果的小孩一样涨红了脸,需要有一番合理说辞方可。“嗯…我…我想找个客栈落脚,可转来转去…”还没说完,就感到这番话实在是唐突到了莽撞的地步,我面前可是披着白纱的哀愁女子。连我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谎话—我抱着油纸伞简直无地自容。两瓣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过了桥,挂着风铃的那家便是。”暗哑的嗓音穿过我们之间微妙的空气,我怔怔地看到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一路从小巧的脸庞滑落到肩上的白纱。
入夜,呆坐在预订的客栈的窗前,回忆起刚才慌张逃走的窘态,假如有一场大雨,想必也不会如此尴尬。那个女子究竟经历了怎样让人难以割舍的别离。客栈放起了恰合时宜的“The Rain”,如那清澈而令人怜惜的眼眸哀而不怨。望着窗外的乌镇,在一阵风中带走的女子肩上的白纱中,在乌顶白墙的古色古香中,在小桥流水恒久的静谧中,我才看到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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