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

　　嘟……

　　嘟……嘟……

　　屏住呼吸，长吸一口气，缓慢吐出来。轻轻张开嘴，“喂，爸”

　　“小莲呀，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浑厚而又沧桑。

　　“没，钱够，你吃饭没？现在在干嘛呀？”

　　“那就好，不够要说，我现在在和邻居喝茶聊天。你还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那就这样啊，自己多注意安全啊”话音刚落，就传来

　　嘟……嘟……

　　嘟……

　　世人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只是因为世人都害怕孤单。当陪伴的付出成为一种常态，恰巧成了被我们忽略的状态。走过了二十个春夏秋冬，大抵走完了四分之一的人生。四分之一的人生里陪伴最久的是家人。父亲已经陪我走了三分之一的生命旅程，漫长的旅途里，没有太多的话语，没有太多的眼光交集。小时候我从来都是走在父亲的边缘。我和他之间横隔着一条地平线。他说的话，我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不懂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严厉。大概每个家庭都这样，父亲母亲之间总会一个温和一个严肃。习惯了严肃就不以为然了，慢慢开始思索起来。记忆的闸门打开时，浮现出形形色色的画面。那兴许就是童年。想到父亲，脑海里出现的是外套。父亲的外套很少，一生的岁月里所穿的外套不及我二十年来所穿过的一半。可是那些外套除了岁月、风尘碾压过的痕迹，依旧温暖厚实。就想一堵城墙隔离了冬天的寒冷。

　　父亲特别爱干净整洁，只要什么是凌乱的，都会让他觉得碍眼。不好的脾气也随环境的改变而爆发出来。但是家里人多也难免杂乱。所以有时也无奈，我们那有个风俗习惯就是大年初一是不允许扫地的，这个风俗习惯在父亲哪里是不被遵守的，客人走后，父亲总会从客厅开始扫到院子，这可气坏了母亲。我是觉得扫了也没什么大碍，母亲确每年都会和父亲争执一翻。于是我就当看看偶像剧默默看着他们。

　　入冬时节，白色的霜渲染了漆黑的瓦，好一幅丹青墨卷。冰凉的雾气慢慢往上飘，淡黄的小草和灰色的枯枝相互交错为泥土披上了一件粗糙的毛衣。父亲穿上一件崭新的外套，那是姐姐前年买的，拿在手上重重的。父亲拿着扫帚在院子外面仔细地清扫着垃圾，落叶。用铁锹把成堆的落叶集合到梧桐树下。忙碌一早上的影子换回了一条宽敞明亮的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父亲都会时不时地去打扫下，那条路在等他的孩子回家。远方的孩子，别忘了回家。

　　以前总是站在在阳台上看着早起父亲的背景，如今我也在成为了远方，在远方的路上看着那条路上穿着黑色外套的背影。

　　寒冷的夜里，一家人总喜欢围在一电视前，看电视，聊天，抱着暖手壶，吃着一大堆零食，水果。想起那些温情的画面，难怪当时的我们都不怕冷，在冷的寒冬也被驱散了。

　　到一定时间时，父亲准备睡觉了。就会起身叫我们早点睡，还想看电视的多穿点衣服，然后把那件厚厚的黑外套脱下，披我们身上，就上楼了。

　　是时间跑的太快，还没来得及读懂一个人；还是一个人被生活伤害的太深，忘却了语言；亦或是从没认真看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从没读懂过一个人，却读懂了一件外套的体温。

　　看看手里拿着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按了下熟悉的数字键。然后按下确定键。

　　嘟……

　　嘟……嘟……

　　电话接通了，我定了定神，将气息往心里一沉，在往外一呼，“喂，爸，在干嘛呢？”

　　“小莲啊，我还在吃饭，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那就这样啊在外面小心点”

　　还没来得及回，就传来习惯了的声音。

　　嘟……嘟……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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