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蒜皮

　　刘姥姥从坡上下来，四下看了看，就跨过田埂，顺了两个大玉米棒子，藏在箩筐底下。平日里她不干这事儿，犯不着，但她大孙子从城里回来了，没啥吃的，煮个玉米棒子，图个新鲜。

　　远远地就望见自家的柿子树，前几天看着，还跟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挂满枝头，今天却有些稀落。她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特地走近了细瞧，这一看气就不打一出来，不但红艳艳的柿子被偷，连那枝岔也被折断了好几根。

　　刘姥姥想骂人，嘴里诅咒着，心里已开始了排查。会是谁呢？她看着被折断的部分，越看越奇怪，不像是摘柿子撇断的，倒像是谁故意折的。找了块石头垫在脚下，她掂起脚尖细看最低处的叉口，斧痕还是新的，而且被砍的都是靠近瑞瑞房子的那边。

　　柿子树紧挨着瑞瑞家房子后墙是不假，但那柿子树跟后墙跟还有六十公分的距离呢，那枝桠再蓬勃发展，也不至于妨碍了瑞瑞房顶的采光，何况一个屋架房子，又晒不成粮食，就是几根树枝挡住了，又能怎地？！

　　刘姥姥眼前浮现出瑞瑞那张小人脸。几天前瑞瑞偷割瓜秧子的事儿又气上心头。

　　事情是这样的。村里给新批了一片宅基地，瑞瑞家紧挨着刘姥姥大儿子家。瑞瑞家房子先盖，刘姥姥大儿子家后盖，盖的时候往过道侵了约十公分来宽，瑞瑞家不愿意，一直闹。但地基已打好，挪也没法挪，而且，刘姥姥大儿子很强势，瑞瑞好好跟他说，兴许他会赔偿点什么出来，瑞瑞这一闹，彻底把他惹火了，当着瑞瑞的面，他拿起砖头耍起横来：“老子就不扒，看你能咋地？！”

　　刘姥姥大儿子是有名的泼皮，瑞瑞还真惹不起。砖头把瑞瑞的嘴巴给闭上了，但梁子也从此结下了。

　　好在刘姥姥大儿子在城里还有套房，他平时也不怎么回来，刘姥姥一人看守着两套房子，她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刘姥姥在新房子院子里、大门前，种了冬瓜、丝瓜、南瓜，秧子铺张着就越墙而出了。几天功夫就爬到瑞瑞家平房顶上了。，嚣张的势头简直令瑞瑞咬牙切齿。瑞瑞拿了把镰刀要去割，想了想，又放下了。

　　因为刘姥姥已经摇摇摆摆地过来了，而且秧子上还只开了零零星星几朵花，没到时候。

　　刘姥姥是真爱她这片小菜园，过几天就去巡逻一次，查看查看那些被埋伏着的果实的数目。

　　瑞瑞还在等，虽然每次刘姥姥去，她心里就刺挠着，但还得蓄势。

　　等瑞瑞家房顶上的果实也大起来，过道上也挂了冬瓜丝瓜南瓜之后，趁着夜色，瑞瑞怀里揣了把剪刀去新房子那边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刘姥姥沿街叫骂声。那声音听着听着就近了，在瑞瑞家房子后面不走了，瑞瑞给耳朵塞了棉花，哼着小曲去摊鸡蛋煎饼。

　　但刘姥姥也不是好惹的。叫骂了一阵，还不解气。撞开瑞瑞家的门，指着瑞瑞的鼻子可骂起来。

　　瑞瑞只好指天发誓，“不得好死”这种话也说出口来，才打发了刘姥姥。

　　刘姥姥打电话给大儿子，让他回来主持公道。但大儿子城里事儿多，抽不开空。

　　没成想，过了几天，瑞瑞就又搞这下作事儿来。

　　刘姥姥盘算着怎么出这口气去。但打电话给大儿子，大儿子却说，不要计较这些芝麻小事儿，忍忍过去得了，他忙着呢，顾不到这些。

　　如今，大儿子把孙子送回来，说放暑假，在家呆几天，刘姥姥路上走着，想着正好儿子在家，趁擀面条的功夫，得好好跟儿子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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