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秋：燕子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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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没有留意过燕子窝了，忙于工作和孩子，很少回老家，回去也是匆匆的回，再匆匆的返城，更很少在燕子来时回老家，以至于我早已默默的断定，燕子已经不再在老家搭窝了。

　　我的断定也不是毫无根据，毕竟小时候的房子全都换成了钢筋水泥打造的楼房，镂空的木质天窗也换成了明亮的玻璃窗，玻璃窗外是防盗网，玻璃窗内是防蚊虫的纱窗，玻璃窗会打开，但是纱窗会一直关着。门也变了，两扇的木门变成了四扇的铁门，倒是比以前宽了不少，却不像以前总是敞开着，串门的人少了，欢迎人串的门也少了。这种情况，燕子如何登堂入室？

　　今年五月有事回老家呆了一天，我和老姐抽空去田里转了一圈，顺带在路边和田里掐灰灰菜。这时候的农村也像春节的空城，人少，很少看到地里劳作的人，除了人少，路也变少了，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小时候去地里踏过无数遍的路没了，都被两边的地吞并了，难道是走的人少了，路便也就没了？

　　五月的时节，麦粒应该已经长饱满了，正是烧麦吃的时候，现在看去，却很少看到麦田了，都是各类的果树，或者是等待拆迁赔偿的树苗，农村已经不能自给自足了，它和城里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农村的艰苦让很多年轻人都选择离开，留下的不算老也不算年轻的人也不再干苦活了，曾经人们吃着粗茶淡饭，干的却热火朝天，现在都不会了，也不用这么干了。

　　袋子里野菜装满了，没地方放了，我们往回走，进门时，燕子也跟着飞进来了，我追着燕子看去，以为它盘旋一圈会飞出去呢，没想到它落在穿堂的墙角了，那里有一个燕子窝，窝的一面靠墙用泥巴筑起来的，形状像个倒锥形，泥巴看起来已经干透了，窝看起来很宽敞，燕子落在窝中，再飞进来一只成年燕子都不会挤，也许燕子已经为多孩做了准备。

　　想不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能看到燕子窝。这和我小时候看到的燕子窝没有分别。那时候燕子在屋内木梁上筑，现在围着墙筑，灵巧的燕子，是怎样让泥巴和水泥墙体粘结起来的？

　　如果说人类是最聪明，那燕子应该不亚于人类，它们每年南去北往，应该也是一个集体的社会，几十年了，它们依然搭着泥巴窝，依然在这泥巴窝里生儿育女，一代又一代飞走了再飞回来。而它依托的房子却是一直在变，由土房子变成砖房，再由砖房变成水泥楼房，这样的房子越来越好看，却越来越不舒服了，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漂亮的楼房也不见得有几人住，大多都是留守的一两个老人。

　　燕子依旧回来，燕子的窝依旧是泥巴筑成，看起来依旧那么朴实，那么温馨，也许落入窝中的燕子已经开始哺育它的下一代。

　　这画面不曾隔世，就像昨天。而我站在农村，却已恍若隔世。不知道是忧还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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