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05-11 01:01:48 | 作者:哈罗德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6次
从哈佛大学转入2号公路,不过半个多小时,即抵达慕名已久(至少有二十来年了吧)的瓦尔登湖。透过枫红橡树和青松的缝,一波湖水已展现在眼前。
我确信每一个湖都是有魂的,瓦尔登湖的魂就是梭罗。
暮色即合,沿湖畔走过一圈,波澜不惊,感受的只是她的静谧。在独居这瓦尔登湖畔的二年多时间里,梭罗一定无数次在这样的黄昏漫步过。时间刚好,不短也不长,漫步一圈约半个小时。
第二天,即2019年11月23日,早晨6点,手机的铃声响起。在微寒的晨风中,沿瓦尔登湖跑了一圈。地上是无数褐红的橡树叶铺就如厚厚的毛毯,脚踩上去很柔软,并沙沙作响。世上恐怕没有比瓦尔登湖畔更好的跑道了,因为脚底下是真正的大地。
这时候,湖畔是周围山峦墨绿的倒影,湖面显现的天空的淡蓝,以及偶尔投入的一点微红,早起的邻居已划船进入湖心垂钓。
跑第二圈时,太阳刚刚露出笑脸,把湖畔的橡树林点染成彤红一片,倒挂在湖中,瓦尔登湖就像一面镜子。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专门描述了湖水颜色的多变,他仔细描述了湖水怎样呈现出“蔚蓝”、“亮蓝”、“蓝灰”、“蓝黑”、“淡绿”、“黛绿”、“碧绿”等等,但只限于远眺和近观。事实上,即便在同一位置看来,随着光线的变幻强弱,瓦尔登湖也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当我第三圈跑过时,太阳已长了点热力,湖面变成了深蓝。
就这么跑了三圈,在这个早晨。路上只遇到一个跑步的人和一位漫步的人,另有二条船和一个坐在湖畔垂钓者。我手机里“疯乐跑”软件测出了每圈的长度约是2600米,大约正相当于梭罗在书中记录的“周边长1。75英里”。
用过早餐,去寻找梭罗隐居湖畔的木屋。当然170年前的木屋早就不在了,代之的是九根石柱圈着梭罗当年木屋的位置,大概十多个平米。旁边还有一堆石头,上面的描着或刻着英文,应该是慕名的来访者投放的。旁边插着的一块木牌上刻着梭罗的语录:“我幽居在森林之中,因为我希望谨慎地生活,只面对生活的基本要素,看看自己能否学会生活必定会传授于我的东西,以免死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白活了一场。”
1845年7月4日,碰巧美国国庆日那一天,读完哈佛大学的梭罗,借了一把斧头,亲自动手建筑了一座木屋,并自耕自食,在此居住了两年零两个月。
阳光从树丛中透进来,暖暖地照着。我坐在石堆边上,翻开随身带来的《瓦尔登湖》——这是我仅有几本随车带到美洲的书之一。我以为,如果要找一本百读不厌,常读常新,随便从那一页翻进去都可以阅读的书,《瓦尔登湖》是最好的选择。诚然,瓦尔登湖也是我最希望在美洲见到的风景。
梭罗在《瓦尔登湖》的开头就写道:“当我写这本书时,我正独居于一处小木屋里。小木屋就在这片森林中,距任何邻居都有一英里之遥,它是我亲手所建。”
时光过去了170年,当年小木屋的邻居并没多少变化,依然在一英里之外,只有湖畔新添了一条公路。他的小木屋处于瓦尔登湖凹进一角的小山坡上,走到湖畔只需要50步,足不出户,即可以透过森林的缝隙看到瓦尔登湖。
在这本书中,梭罗不仅详尽地描述了如何独居、如何耕种、如何收获,也阐述了为何独居以及其中之乐和一年四季瓦尔登湖的美丽风光,还有湖畔每一个有趣的人。他以为“奢侈的生活必然结出奢侈的果实,最明智者往往过得比贫困者更为单纯和朴实”,由此,他遵照智慧的指引去过一种简朴、独立、洒脱和虔诚的生活,提倡回归本心、亲近自然,被后来者尊为“简朴生活”的宗师。
“当我独享受四季的抚慰时,我坚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生活成为我的重负。”梭罗以为生活越简单越好,没有任何负担,才能享受自然之乐。“我又何德何能,居然能将这方圆好几平方公里没有人迹的森林为我独有呢?”他常常沉醉在孤芳自赏中,面对瓦尔登湖,坐在一片松树、山核桃树和橡树的林中,从清晨到黄昏。 (经典语录 )
像曾经的梭罗一样,我静静地坐在瓦尔登湖他的木屋之畔,阅读他的思想,欣赏这一片湖光山色。一拔拔零星的游客相继到来,看一眼木屋的遗址,拍几张照,走了。只有我还坐着不动,仿佛是它的主人。
在梭罗看来,简单生活就是“一个人勇于放弃的东西越多,他便越是富足。”即便是现在,很多人仍然无法遵循他的思想,甚至大都是背其道而行之。因为人们都在追求越来越多的东西,而不是放弃。每一个来到这木屋废墟的人,或者都是心中的向往,事实上无法如梭罗般洒脱地做到。
阅读,是梭罗独居在这木屋里消闲的兴趣之一。他写道:“我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乃是在暴风雨下个不停、使我不得不在室内度过上午和下午的春秋时节。”望着屋外的暴风雨阅读和思想,成为他一种浪漫的习惯。他还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时常引用来解释他的行为和思想。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孔子说得对:德不孤,必有邻。”“孟子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兮,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当他坐在小山坡上
——或者就是我现在坐的位置——吃一些采摘浆果时想起曾子说:“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就这样,我奢侈地在瓦尔登湖畔读了两个小时的《瓦尔登湖》,正如梭罗所说,瓦尔登是一个神奇的湖。我跑了三圈都没有发现入水口和出水口,湖水的上涨和退落完全缘于雨水和蒸发,却湖水充盈,碧波荡漾,几百年不变。尤其还湖岸整齐,让梭罗也惊叹不已。湖边是一圈的白沙地,犹如海边。而且纷纷飘落在湖中的黄叶,被自然的碧波清理到湖边。从没有见过湖边会有自然的沙地,一般要么是沼泽草地,如加拿大的天鹅湖,要么是山岩陆地,如班夫公园的路易斯湖。
不知是梭罗的幸运,还是瓦尔登湖的幸运,如此神奇的瓦尔登湖被梭罗发现,并在湖畔独居了约800天。关于这个湖的来源,梭罗在书中记录了他听来的一个故事:远古之时,一伙印第安人在一座小山上举行狂欢仪式,小山突然高耸入云,就像湖现在深陷地中一样,据称他们做了不少渎神之举,山忽然摇晃起来,沉陷下去,只有一个叫瓦尔登的老媪幸存下来,从此这湖因她而得名。而山峰摇撼之时,那些滚落的鹅卵石,铺就了今天的湖岸。
中午时分,我收拾起《瓦尔登湖》,恋恋不舍地离开。梭罗有幸拥有800天的瓦尔登湖,而我们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自然不能深得瓦尔登湖的神韵了。
从白沙滩的岸边走过,瓦尔湖宁静而安详,湖水碧绿,有人在岸边展开毛毯,准备晒一个下午的太阳。
突然,透过森林的缝隙,好像梭罗显灵,让我看到瓦尔登湖更神奇的一景:万能的太阳好像被神奇之手捏碎,如千万盏灯光投向瓦尔登湖,一条钓船从波光粼粼中驶过。如此稍纵即逝的奇观,不知道梭罗有没有看到过,但他已十分惊叹“这湖应是一个大英雄的鬼斧神工之作,没有丝毫的伪饰!他用巨灵之掌围起了这一泓清泉,在他的思绪中一一纯化,进入澄明之境。”
可以肯定的是,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独居的二年多时间因此写作的《瓦尔登湖》,影响了很多人,包括托尔期泰和圣雄甘地。
梭罗也许不知道,他闪耀在《瓦尔登湖》中的思想,已成为瓦尔登的魂。正如泰戈尔所说:“死亡无法夺走灵魂拥有的东西,因其已与灵魂化为一体。”
而我,在瓦尔登湖逗留的几个小时,只是可以告慰平生。然后让梭罗与瓦尔登湖一起刻进生命的记忆:
我并没有在梦乡
让一行诗显得荣耀,
我生活在瓦尔登湖,
再没有比这里更接近上帝和天堂。
我是他的石岸,
是他掠过湖心的一阵清风;
在我的手心里,
是他的碧水,是他的白沙,
而他最深隐的泉眼,
高悬在我的思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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