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02-02 14:32:11 | 作者:9西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7次
1989年10月中旬,秋风已经不下数遍吹过西北这片广袤的土地。汇民山区方圆百里的杨树、以及挺拔的槐树,染上了深秋的枯黄。今年的寒潮虽然来得迟了些,但人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一天比一天更加寒冷。汇民山区,人烟稀少的荒野深处,阿原背着一个陈旧的帆布包,焦急地赶着路。他脸色泛白,额头冒着细微的汗珠。在这寒冷的秋风中,按理说,不可能会如此闷热才对,这着实让人奇怪。这时候,他神情慌张地向后张望,眼里布满了不安。天色几近昏暗,眼前除了一片迷蒙蒙的昏暗,他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二十出头的阿原,拥有着健硕的身材。身上的黑色翻领外套,被魁梧的身躯绷得牢牢实实。最近半年,他一直在陌生的乡村之间徒步旅行,只背着一个陈旧的帆布包,里面装有简单的生活必需品。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见识各个地区不同的风土人情。说是见识风土人情,然而今早上他却干了一件极为惭愧的事情。昨天,他借宿在一户农民家中,因为一时贪念,偷走了主人家神龛上,一盏造型古朴的油灯。当时,他心里只盘算着把油灯变卖后,能够得到多少钞票。一念之差,一时贪念,尚且能够欺骗自己,但不仅如此,更严重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件事。那时候约莫着是早晨六点多,天刚蒙蒙亮。主人家王德才的小儿子王小虎,一大早就跑到村口的井口边,埋下身子凑到木桶边,大口大口饮水。这个孩子年仅七岁,估计是口渴了一晚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井口解渴。阿原不知这个孩子为何不在家里喝水,反而要跑出家门这么远,也许是因为小孩子心性,图个新鲜,也有可能是刚打起来的井水带有润口的甘甜味。然而,下一刻,阿原再次看向井边时,王小虎却不见了。他急步走过去,朝井里望去。只见王小虎在井里扑腾双手,到处水花四溅。嘴里还在大声叫喊着。他赶紧将木桶放下去,然而,木桶刚沾到井水,王小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井底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井边,他想下去救人,可是又担心自己再也上不来。而如果,返回去叫人来帮忙,王德才的小儿子恐怕也早已命归黄泉,到时候还会面对无尽的怨言。“他已经被淹死了。”阿袁心说,去拯救一个死者,毫无意义。下一刻,他做出了荒唐的举动。只见他搬过井口旁的圆石,盖到井口上,然后独自逃跑了。他希望村民们晚一点发现王德才小儿子的死亡,这样,就能够多一点逃离的时间。离开那个地方,以及那些他没有勇气做决定的事情。阿原慌不择路,没有歇过一次脚,直到现在,天黑已经漆黑。也许是由于良心的谴责,他总觉得王小虎现在不在井里,而是一直紧紧地跟随在身后。可是他一次次回头,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影。“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阿原心想,“走出心理阴影需要时间。这种事情不是我的错,就算是别人遇到,也会和我一样,大家都会这么做的,我没有错。难道为了别人的性命,就要以身犯险吗,没有这种奇怪的道理。”他在心里暗自安慰着自己,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眼前的荒山野岭,很是荒寂,除了能听到秋风掠过草木的声音,连鸟鸣声也听不见。道路两旁黑黢黢的树影,高低起伏,像无数站立的青铜雕像,令阿袁有些背脊发凉。“要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才行”,他想。他拿出了手电筒。崎岖的道路上,照出一团不规则的光圈,借着明亮的光线,阿原继续前行着。约莫半个钟头后,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一道微弱的灯光,穿破厚重的夜色,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线。那是一户普通农家。阿原转过身,用手电筒照了照身后,依旧没有人。当他正准备前往眼前的那户人家,一颗槐树“哗啦”一声,倒在他脚边。他被吓了一跳,倒在地上的槐树,树叶依旧不停摇晃着,他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要赶紧找个安全的去处才行。这样一想,他赶紧朝那户人家跑去。接待阿原的,是一对四十岁上下的夫妻。男主人头发很短,有些参差不齐,应该是用剪刀随意修理的结果。女主人穿一件灰色的绸衣,袖子卷起,身上沾有不少灰尘。阿原猜测,这两位相依为命的朴实农民,一定常年居住在此地,很少出门。“多谢你们,今天晚上布收留我,恐怕我都快要被吓死了。”两人并不回答他,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着不说话。从进门不久,阿原就意识到,这对夫妻都是哑巴。阿原觉得,他们要是能开口说话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打听一些本地的见闻,也顺便问问,刚才那颗轰然间倒下的槐树时怎么一回事。奈何,他与这对夫妻没办法正常交流。堂屋里很简陋,混泥土凝固而成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挂着铁钉上的塑料袋里装有丝瓜、红辣椒等农作物。晚饭过后,大家都准备休息。阿原扫视了一眼简陋的房屋。卧室只有一间,客厅里空荡荡的也不适合住人,只有隔壁那一间柴房可以休息。柴房就柴房吧,总比睡在荒郊野外要强得多。“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睡在柴房里就好了”,阿原拎起背包准备走出堂屋。这时候,这对哑巴夫妻极力阻拦阿原。男主人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女主人则焦急地指着卧室,示意让他单独去卧室休息。“这怎么行”阿原知道,主人是想把卧室让给自己休息,可是这怎么行,别人已经款待了自己,还要霸占别人的卧室,也太不厚道了。“放心,我就在柴房里休息一晚,我们年轻人身体好,不讲究,你们也早点休息。”夫妻两人只好,站在柴房门口,焦急地看着阿原提着手电筒走了进去。他走进柴房,感觉里面的空气并不沉闷,到处也收拾得紧紧有条,不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还不错。”虽然没有床,可厚厚的稻草上铺着一张凉席,也十分柔软,而且床上还有一叠崭新的被褥。这里条件不错,阿袁心想。更让他满意的是,这一小间木柴房的墙壁上,居然还挂着六幅人物图像,这些画唯妙唯俏,简直有点展览品的意味。“这些画是那对夫妻画的吗?”阿原心想。累了一天的他,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半夜,他惊醒了过来,听到一阵脚步声。他睁开双眼,仔细凝听,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似乎很近,而且一直在柴房周围徘徊。他下意识认真去听,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简直已经快走到床边。他清楚地记得睡觉之前,牢牢的关上了柴房门,那?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王小虎?阿原心里打起了哆嗦。然而,当他再次仔细听的时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觉得很奇怪,准备明早问问主人家怎么回事,然后便继续睡了。可是,刚躺下没一会儿,安静的柴房外,突然响起砰砰敲门声,声音很大,简直把他惊了一跳。“谁?”他坐了起来。并没有人回答他。凝视着黑漆漆的柴房,此时,他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也明白过来主人家为什么不让他住在这里。他不敢去开门,只能这样紧张地望着。敲门声时断时续,简直让他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不容易找到手电筒,透过门板之间的缝隙朝外面照去,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这一看,差点让他吓得失了魂,在门口站着一个泡得浮肿的男孩,身穿白衣,白色的眼球里完全见不到一点瞳孔,肿烂的嘴唇也没办法合上。这不是王小虎吗?他吓得赶紧关掉手电筒,倒退着往后爬。可是柴房里,除了那道门,可以出去之外,哪里还有逃生的路?他缩到床边,瑟瑟发抖。这时候,敲门声却突然停止了,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柴房里陷入了无止境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原就一直靠在床边,坐在地上。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物体靠近了自己,从右边缓慢的靠过来。“不要过来!千万……”他心说。他忍住心里的恐惧,缓缓侧过头,向右边看去……第二天清晨。男主人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他没有寻找消失在柴房里的阿原,甚至,连那张破旧的凉席也没有看一眼。他拿起铁锤,走到墙脚。那里放着一副崭新的画作。这幅画作的边框,和挂在墙上的一摸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图画中的人物。男主人将画作拿起来,将它与另外六个副画作,并排在挂一起。“哎,又一个牺牲者。”男主人此时竟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一直以为夫妻两人都是哑巴的阿原,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忙完之后,男主人走了出去。只剩下画作中微笑的阿原,面对着空荡荡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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