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的背影

　　年近70的姑姑来店里找快50岁的儿子了。姑姑佝偻着身体，穿着宽大的厚衣服，来到店门口，站在橱窗前，探着身体往里面看着。店里正好有一拨顾客在试衣服，我起身来到门口，跟姑姑打了声招呼，姑姑说，是来看看儿子是不是在这里，我说没见表哥。她说下午2点多出门了，已经2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不放心，来找找他。她没见表哥，就又出去找了。看着姑姑佝偻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眼酸，有种泪奔的感觉。姑姑也是个苦命的人。20多岁的时候，姑父就不在了，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男孩。生于40年代的人，还是比较封建的，一女不嫁两夫，在此后的半个世纪过着单身妈妈的生活。生活有多么惨酷，都映射到姑姑的身上了。她不知有多少次去姑父的坟前痛哭过，但是从来没有在两个儿子的面前流过泪。她一个人在农村，种地，养猪，养鸡，只要是家村妇女能干的，她都能干。她为了省钱让两个儿子读书，多少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服。她能吃苦，能受罪，为的就是让儿子能健康地活着。其实她没有多么期待儿子能多么功成名就。慢慢地，两个儿子也都长大了，成家产业。做为家里的老人，每年跟着两个儿子轮流生活着。她不管在谁的家里，都是自己的儿孙，依然为儿孙操劳着，从来没有想着闲下来。姑姑半辈子过去了，觉得该享福的时候，却得到大哥因为脑溢血昏迷不醒的消息。老人家到医院前，家里人都没有告诉她大哥的真实病情，就是怕她年龄大了，一下子承担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是，来到医院的时候，大哥还在ICU病房里抢救，姑姑也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她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心急如焚。只见她一会走到病房里，踮着脚看着ICU那间像一个铜墙铁壁的城墙的门，想看看里面的儿子如何了，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她沮丧地回到椅子上。大家劝她别着急，医生正在给大哥做手术，而她却一直在问，进去几个小时了，咋还不出来呀。大家也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在ICU病房的大哥是不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坐在椅子上的姑姑竟然落下了眼泪。看着年迈的姑姑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摸眼泪时，我真怕里面的表哥撑不下来，真怕年迈的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怕她伤心过度，造成更大的灾难。还好，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大哥醒来了。捡了一条命。姑姑又一次开始，像照顾孩子一样，来照顾生病的儿子了。可是，现在的姑姑已经不是20多岁的人了。她年过古稀，真的有些时候就会力不从心了，但是她要强地要照顾自己的儿子。表哥脑出血，动过手术后，落下个左边不会动。康复训练做了有半年，都是姑姑在陪着他。有时候，表哥要去遛遛弯，姑姑也会推个车陪着他。因为年龄大了，自己也扶不动儿子了，只有用车子协助一下。前一段时间，表哥没事就会来到店里。有时候店里有人，他也会在卖场转。拖着左腿，在店里转的时候真的合适。所以在征求表哥的同意后，不让他来店里转了。可是今天，姑姑突然说表哥不见了，好几个小时不回来，我也觉得是不是因为我的不同意，他会不会有意外呢？如果有意外，会不会说是因为我呢？我知道消息后，一直心里不舒服。脑子里都是姑姑那个佝偻的背影。后来，得知，表哥一个人走到了3公里外的城郊，用了三个小时才蹒跚地走回了家。我有些心痛又心疼。心痛表哥年级轻轻得了这样的病，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到最后，搞得全家人都不能安宁。心疼姑姑，有这样的儿子，天天都牵挂着他。这次出去4，5个小时，回家后，不知道姑姑会不会悄悄流泪呢？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只有当父母的人才会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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