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起老鼠的家，能养得起人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在我生活的奶牛场里，堆码着着大量的玉米、豆粕等牛饲料，饲料房的空间也很大。得天独厚条件，让老鼠一直和我们形影不离。抓了两只猫回来养上，让猫和老鼠不时地斗智斗勇，不过猫儿总是不愿断了自己的美食之路，不会辛苦捕鼠直至消失，我们试图减少或灭绝它的努力有时显现的是很无力，它照旧繁衍泛滥，继续制造各种麻烦，最主要的是铺在地上的饲料鼠类们不好好吃，非要吃袋子里装的，将装饲料的袋子咬坏，导致你下次无法再使用。因此总会在搬腾饲料时发现鼠类的踪迹，有时会出现猫、人、鼠的连环大战的围追堵截的盛况。

　　女儿天生不怕各种小生物，其中也包括老鼠。我天生心慈手软，竟有过一次联合女儿放纵或庇护老鼠。那天需要将墙角的几袋玉米弄出了粉碎拌牛饲料，五岁的女儿跟着我，在数豆子玩。搬起最后一袋时，我尖叫道：“他爹，老鼠！”。他爹没来，倒是女儿立刻放下豆子冲过来。有两只老鼠从我们的脚面跑过，我们母女二人奋力追打，它们灵巧快速地逃出了饲料房，消失在广阔的空间里没了踪影。但老鼠一窝落生不久的“子女”却落到了我们的手里。它们在它们父母咬碎的麻经袋子做的窝里蠕蠕地活动，身子红红嫩嫩的，还没有生出灰色的皮毛。我一只一只数了数，有二十多只。闻声赶来的丈夫用铁锹铲起他们，送到屋外拍死，有两只从铁锹边缘上掉了下来。女儿捉住一只，体验它裸体肉身的光滑温软。它静卧在女儿的掌心，我能感到它喘息和脉动的力量。丈夫再次进来，要将漏掉的两只小老鼠消灭掉。女儿把它们抓在手里说“不要嘛爸爸”。丈夫说：“留下这些祸害会糟蹋人的。”女儿乞求说：“就让它们生长一段时间吧！”，我也求情“算了吧，让她玩两天吧”丈夫听了我们的话，由着女儿去了。

　　已经干枯的玉米叶子被秋风吹打得沙沙作响，田野的空阔和草木庄稼渐至残败的景象让人心生惆怅。几片白云飘过，天凉得很快。那两只小老鼠被女儿放在了一只宽大的鞋盒里，底部还垫勒些碎布片，因为怕冻着小鼠，女儿将鞋盒子放在自己的屋里，用塑料小针管给他们为牛奶，还给它们一个个都取了名字，一只叫玫玫，一只叫薇薇。收获的就是女儿以玫玫和薇薇为主题，编讲了好些关于它们的童话故事，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很崇拜她，有好几拨小朋友来探望过她的小老鼠。后来两只小老鼠自然是胜利大大逃亡了。

　　那个冬天，我家的老鼠特别的多。我估计它们就是我们母女“见义勇为”救下来的那些老鼠。丈夫用“忘恩负义”“恩将仇报”“鼠目寸光”这些成语咒骂它们，它们不改其性，我行我素，偷吃我家的粮食，祸害包装袋……趴在炕上的女儿不但不后悔，反而有欣慰的感觉在心底里萌动辩解到：“养不起老鼠的家，能养得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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