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片羽

　　今年，七月的海口多雨。不知何时就会下起来。我记忆中的海口不是这样的。几乎每年暑假，都是太阳高照，云白天蓝。天热得仿佛能听见空气哔哔啵啵的声音。擦根火柴，似乎能真的燃烧起来。天热得很彻底。也会下雨，经常在午后，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下得昏天黑地，然后，很快就云卷云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人尽吐心中郁气。不似现在，一会儿淅淅沥沥，一会儿哗哗啦啦……忽大忽小，搅扰得人没了脾气。

　　从吾悦广场出来。路经一个小花园。被开得如火如荼的粉色三角梅所吸引。花园不大，很幽静，清一色的粉色花团盈盈绽放。在深翠叶子的衬托下格外娇艳和清幽。花儿开得越是盛大，越会使周围环境变得孤寂。砖红色小径纵横伸展着，有一种古朴的远意。虽然楼群近在咫尺，但并不影响它的雅和幽。无人的地方总是很美。没有喧嚣和嘈杂。当植物成为主人的时候，它们就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桃园之色，仿佛世外一块净土。我拍花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天边铅云翻滚的奇异景象。那片长云仿佛没有收拢住脚步，凝重而浓郁的悬在楼群之上，贯穿西东，它们垂垂欲坠又自由舒展，旁边的云成了点缀和陪衬，甚为壮观。

　　云之所以美，是因为它们层层叠叠，弧度自然线条流畅的为所欲为，同时又能不断变化形状，倏然而逝的致命美感，在云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它们本是天中客，又很嚣张的喧宾夺主。看着云的千变万化，心中会丛生虚无惆怅之感。你说云是没有生命的吗？我不这样觉得。它们一定是天地精气之幻化，是为重生而来。在云的笼罩下，镜头里的那棵并无特别的三角梅也变得诡异起来，散发着狐媚妖邪之美，有了罂粟般浓浓的巫气。

　　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雨是人间的造访者，也是生活的试探者。它以一种唯我独尊的姿态穿梭在宇宙洪荒间。它的形成我们看不见，它酝酿之时，我们也无从得知。它到了人间，变成水，变成泪，对世间万物的照拂事无巨细。它们滴滴答答的声音是来自远古的呻吟，晶莹发亮又灰暗滞重。我在云里，在花里，在雨里，发现了生活可疑的线索，看到了生死谜题。就像我们曾经歌颂又被诋毁的爱一样，光明磊落又暧昧不明。不灭的欲望充斥在空气中，多像此刻不明就里的人间。雨下了又停，反反复复，没有尽头，没有结果。面对它，面对它们，此时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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