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2-08 18:13:19 | 作者:31616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31次
阿三师傅,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技艺,他只是一个校工,但一直以来学校里的人都叫他“阿三师傅”。 阿三师傅一米六左右,背佝偻着,腿有点瘸,脑袋偏大,和身高的比例有些失调,头上脸上一直到脖子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状似蛤蟆皮;他学问不大,戴的眼镜却和酒瓶底差不多,尽管如此,他看东西的时候依然凑得很近,还有明显地斜视。我想,阿三师傅的长相一定受漫画家欢迎,可惜我们学校不是美院,他又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很难遇着赏识他容貌的画家,所以他从来不曾有入画的机会。不过,阿三师傅与文学倒是有点缘分,不知是谁赠予了他“江中卡西莫多”的雅号,于是,在课堂上,只要提到卡西莫多,学生们就会发出会心地笑,他并不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么个雅号,当然也从没有人当面叫他“卡西莫多”。 阿三师傅也曾做过和卡西莫多一样的活——敲钟,每当停电的时候,就由他敲响悬在教学楼边那棵三层楼高的香樟树上的大钟,“当——当——当——”,上下课的铃声准时响彻这所“千年县学,百年老校”。 阿三师傅走路的时候,总是发出很响的声音,因为他身上的那一大串钥匙,这串钥匙究竟有多少个,有多重,无法估量,反正全校三十多个教室以及十多个办公室的杂七杂八的钥匙全在他身上了,他俨然是学校的大管家。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哪个老师进不了办公室的门,阿三师傅是随叫随到的;每天晚自修结束后,等到学生和值班老师走得差不多了,他就一层楼一层楼地检查过去,哪个教室的灯忘关了,哪个办公室的防盗门忘锁了,他一一地做着收尾工作,直到感觉安全无患为止。 阿三师傅每天最主要的工作是给每个办公室送饮用水。以前我们喝的水都是食堂烧好后,由他一担一担地挑过来。个子不高腿又有些不便的他,挑着满满两大桶热开水往分布在五层楼内的各个办公室里送,对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可这是阿三师傅多少年来每天至少做两次的功课,左右肩高低不对称大概就是这样磨炼出来的体形吧。后来,改喝纯净水了,阿三师傅的工作难度似乎减轻了,往楼上送一瓶瓶密封的纯净水总比送一桶桶热开水要省事安全一些。不过,他又多了一份跑腿的工作,哪个办公室的饮水机坏了他必须及时帮着更换。某天,我们办公室的饮水机坏了,一个电话打到总务处,几分钟后阿三师傅拿着一个新的饮水机就来了,可是,他并没有马上换上新的,而是先检查旧的究竟坏在哪儿,我们纳闷:阿三师傅会修理饮水机?被他捣弄了一会儿后,饮水机还真的又好了,他说:“修好了,能用就用吧,不换新的了。” 在我的记忆里,这么多年里阿三师傅好像请过一天假,那天整个学校因为没人送水而有些乱糟糟,因此前任某校长说了一句话:“这个学校,一天没有我可以,一天没有阿三师傅是不行的。” 忽然某一天,见到一个陌生人提着两桶纯净水往办公室,猛然想起:“阿三师傅呢?”后来才听人说:“阿师傅退休了。”得此消息,竟有些莫名的伤感。 阿三师傅什么时候进入这所学校做临时工的,很少有人知道,据八十年代初就来本校工作的同事说,阿三师傅那时就是学校的敲钟人了。他的年龄一直是个谜,有一次办公室同事问他:“阿三师傅,你有没有到七十岁?”“没有。”到底多大,他没有说。我们当时还笑他:“阿三师傅怎么像名星一样,年龄是个秘密。”现在总算知道,他的年纪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老。 阿三师傅没有妻室,没有亲生子嗣,这倒是大家知道的。退休后的阿三师傅何去何从,便不得而知了。 想起读高中时母校的一位校工,他姓陈,全校都称他“老陈”,他是传达室的看门人。无妻无子的老陈当时五十刚出头,写得一手好字,喜欢读报纸杂志。那时母校的住宿生很少,老陈极喜欢和我们这几个住宿生交流,常常拿出他写的字问我们:“哪几个写得不好?”有时把他的剪报借给我们看。我从母校毕业后不久,老陈也离开了,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掐指算来,现在他该有八十多了,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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