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04-22 00:31:21 | 作者:汶上次邱陈芝芳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7次
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生活比七十年代好多了。普通的家庭也能吃上麦子面的馒头、面条,手里还有少许钱。那时家里的孩子多则五六个,少则三四个。学校的学费也逐年提升,孩子们一有不想上学的念头,家长就随他们的意,钱攥在手里比上学打水漂牢靠得多,地里也很需要人手。下学的学生特别多,尤其是女孩子。农村的孩子有的上学晚,有的被留级,多数十六七、十七八才上初中。孩子多,都挨着肩长,父母总担心到孩子们定终身大事时分不出神来,耽误了哪个孩子都是父母的罪过,正好有不少热心操兑这事的人。家庭条件好,或父母品行好且孩子长得俊朗的人家,踏门槛说媒的特别多,把十八九、一二十的下学的女孩子说给上中学的男孩子。有的孩子学习一直不错,父母抱定让孩子考学的思想,推脱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别耽误了人家姑娘。”说媒人总是说:“看着姑娘好才给您说的,男孩子就得趁着鲜亮说对象,不然长了胡子、糟疙瘩子,就没有多少姑娘看上眼了。当父母的也思忖:孩子考学还不知在哪到底哩,上完学也老大不小了,别错过了定媒的年龄,也别耽误了其他的孩子,有好女孩就干脆定了吧。定媒的时候,男女双方的近门近支要坐在一起吃个饭、合个影,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也要合个影,再给女孩子买几身衣服、布料。饭桌上和媒人商量给女方压几百块钱及烟酒糖。饭间,女方家人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不管男孩以后有啥出息,咱这门亲事都不能错了。“男方家人一个劲儿的说:”哪能错了?错不了。“这一切都像是对这种口头的、没有法律约束的婚姻的保证和承诺。这一过程完全是媒人和双方父母操作的。男孩和女孩只是在见面的时候说上一次话,从此不再联系,上学的继续上学,干活的接着干活。
如果听说上学的男孩子学习好,大概能考上学,端上铁饭碗,精明的女方家长常指使自家女儿纳鞋垫、或蒸锅好吃的干粮给男孩子送去,有的家长还让女儿住进男方家里,给男方家出力干活讨公婆喜欢,有的甚至给男方家生出了孩子。有的父母不支持自家女儿这样做,女孩自己当然拿不出脸面来做违背父母心意的事,多数女孩常常在夜晚才敢偷偷地拿出照片来看看,自己编个美梦,等美梦做完再把照片悄悄放好。不管这个现实中的梦中之人是个学习混子还是个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的学习上的佼佼者,女孩子做的都是美梦,就靠这一张照片和美梦,女孩子要么等上一两年,要么等上三五年。只要男孩子考不上学,这婚事马上就办了,女孩子常常还带着些许与梦有落差的怅然乖乖地嫁了。如果男孩子考上学这事就悬起来了。于是出现了当代”陈世美“和”青春损失费“这类扯破脸皮的口水仗。有的男孩子在双方父母的威压下勉强成全了婚事,当在城市里遇到心慕之人,就会抛弃妻子,寻求真爱。这是最不完美的结局。社会不再原生态,以前的大学教授守着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会再有了。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力,把自己的幸福寄存在别人身上是不牢靠的。
我大哥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经常来给他说媒的人,父亲权衡了很多:自家没有根底,如果推脱了人家,不光怕驳了说媒人的面子,还怕给媒人留下话柄:命里没有富贵,心高妄想。大哥经常被迫着跟媒人去相媒,最后不耐烦了,就点头应承了一家。定了三四年两家没有任何走动和联系,只是在年下节上请媒人吃顿饭。就在大哥高考的那个春节前,媒人委派她的孙子到我家来,年轻人说话直接,表达的意思就是:如果想愿意这个媒,就给女方600元钱让女方准备嫁妆。那时我们家两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平时交学费都让父亲很作难,在这年关上实在凑不出这些钱来,年轻人不知供学生的人家过日子的艰难,就认为不拿钱定是另有想法,悻悻地说:“不拿这婚事就拉倒。”大哥即刻说:“拉到就拉倒。”千条万理打发人家走了以后,父亲心里一直不安,说大哥太轻率,我们家这么穷,弟弟妹妹上学负担大,万一考不上学落在空地儿里,让亲戚邻居笑话不说,再成媒难了。大哥铁定了心说:“我成不上不怨你们!”后来媒人又来圆媒,说她孙子不会说话,人家女孩子等了这几年不能说散就散。可大哥就是不应承,父亲也没法。从此媒人就不和我父母说话了。
二哥上到初中,也有不少说媒的,最后也定了媒。二哥高考复了几年课,每到年底,媒人就到我们家来说女方想嫁女儿。我父亲管媒人顿酒,托人家给女方捎话,学生考不上学结婚影响学习。有一年,女方把话说得真切逼迫,让人实在没法推脱。我父母真做过年娶儿媳妇的准备了。请邻居帮忙蒸了很多馒头,忙活得真像没了年三十。可女方家突然捎信说:“闺女在外面打工过年回不来了,明年一定嫁。”我父母心里十分不悦,觉得亲家说话掏心窝子,做事太不实诚,用心机像小孩过家家一样随便,好像还想观望,做两手准备。二哥考上学只上了半学期,女方家急的真想嫁闺女,说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把姑娘嫁过来就行。二嫂嫁过来后,二哥开学去上学,二嫂回娘家后没几天,父亲的亲家到我家来,说二嫂打工去了。可二哥上学的花销全都是父亲筹备的。父亲觉得自家的媳妇不像别人家的那样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心急地说:“咱是一点家底没有,东跑西颠挣个仨瓜俩枣的,怎能这样过日子?”
大哥大学毕业工作着落好之后,家里才开始有给他提媒的,多是随着家里农转非的,没学历没好工作的,那人家还觉得家里累赘重。后来大哥和分配到他单位上一位大学毕业生谈成结婚了。我的父母非常珍惜,他们很自慰:人家城里人不嫌咱家贫,对咱没提啥要求,说话很和气,不矫情,还带着有福气的面相。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个潜力股。在大哥大嫂结婚的前几年,大哥常常表现得在尊严面前毫不退让。母亲给他们看孩子,有一次,大嫂让母亲清炖排骨,母亲恐怕那样炖的不好吃,放进了八角葱姜等佐料,大嫂下班一看不是按她说的那样做的,觉得像是糟蹋了一顿营养,抱怨母亲,乐呵着说好几遍也不知道停,弄得母亲局促不安。大哥渐渐地起火了,大声说:“不吃拉倒,别没完没了的。”做媳妇的最嫉妒丈夫袒护着婆婆,两口子拌起嘴来,互不搭腔,大嫂不吃母亲做的饭,从外面买来她和孩子的饭,娘俩旁若无人的吃、喝。别提母亲有多难受了,真想回家还恐怕把事情再闹严重,没敢说,惊悸了数日。其实大哥发火有不明之隐:那时我的家人还都生活在贫困之中,他们有排骨吃还挑三拣四,真是愧对父母。大嫂真的不理解。当父母的不想拖累孩子,不求跟着儿女享福,只求和睦,多包容年轻人的直接坦率。
二嫂终止了出门打工,在家里帮着干地里的农活,准备生孩子。她说话很和顺却不和我父母多说一句话,跟我大娘和我两个婶子沟通的极好。怀孕期间,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二嫂跟我父母闹了一次别扭。父亲当时过日子还很心切,老想着趁着自己干得动,领着头多干点,多收成点,有时他对我母亲说:“咱庄稼孩儿顺溜顺溜就知道过日子了”。自己很多时候是忍气吞声地出大力。儿媳妇不像自己的孩子那样受感动,她有自己的盘算:就是看着二哥考上学才嫁过来的,嫁过来就不想拼劲劳作,得跟着大学生丈夫享福。我家里一贫如洗,吃得差自然不必说。二嫂出门打工多年,大概手底下有几个钱,不想过这样的苦日子。私底下和我大娘婶子们制造舆论氛围:就好像是个十分受气的小媳妇。逼迫得我父亲下决心分家。给了二嫂一个院,买好了锅碗瓢盆,让她单过。分了家后,二嫂马上过上了小康生活,父亲还偿还着二哥上学、娶媳妇、生孩子欠下的饥荒。这还不让人素净过日子,二嫂还对外人说我父母为了他们自己独自享福,把她自己给分出来了。谁信?二嫂的东西对大娘婶子们一点都不稀罕,她们常到她那儿串门,显得很有人缘。唯独冷落我父母。有一次我母亲应急给我儿子做了一双小鞋,没给我侄子做,招来她们的忿忿不平和是是非非,她们真是互相给力啊。有一次,小侄子在四婶子家不知怎么弄的眼和半个脸青紫了半个多月。我父母心疼的没法,说他们欺天。人在清闲中有的是时间玩弄心术,两面三刀。父亲只是衔怨自己的儿子不明达,没主见。老人还是希望儿子稀里糊涂的幸福、孙子健康快乐就行了,他们不希求孩子什么。二嫂到鹿湾开超市,把我小侄子交给我父母照管。我父母倾注全部的爱和精力。专门养了鸡下笨鸡蛋给孙子吃,接送孩子上学,督促做作业,检查功课,发现字写的不好就让孩子练字,写作业背挺不直及时提醒,玩不能忘了回家。把孩子的学习、健康和习惯盯得很紧,从不纵容孩子的坏习惯,就有一个习惯被父亲从小惯到大。每天中午上学去时,小侄子总是自信挺拔地说:“爷爷,我要一毛钱。”父亲总是笑着掏给他,这是我父亲需要享受的天伦之乐。从周一到周五,孩子每天都给爷爷要点受宠的小钱,随着年龄的增长,从一毛到两毛、到五毛、一块、两块。父亲去世后,母亲说小侄子从未再要过钱。我小侄子算数很快,学习很好,也很有像我们那样的自尊。只要人家夸小侄子,二嫂就矜持地说:“我和他爸爸都不在家,谁管过他的事。”就好像儿子天然成就。 (伤感日志文章 )
二哥的学校变成素质教育基地了,他被分配到市里的实验高中,举家搬到兖州市里,他们和大哥同住一城。因为没有时间照管孩子的生活和学习,他们都恳求父母去照管孩子。我父母也知道近生怨气,远生亲情。教育孩子的重任让他们最终抛却杂乱。大哥家离学校近,我父母住在大哥家,中午孩子们都在那儿吃饭。住的时间一长,我父母就感觉孙女文谦跟小时候大不一样。文谦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亲近无间,喜欢住在老家不走。现在跟爷爷奶奶在感情上很独立,我父母有被孤立的感觉,享受不到天伦之乐。这样在管理文谦时不如像文力那样一是一二是二,规矩性很强,孩子不敢造次,好习惯积累得多。管理文谦时,父亲就不大用严厉的语气,说一遍两遍不听时,父亲有时对她发脾气。哥嫂下班回家就把事情给他们还原一下,教育孩子的严肃氛围往往被大嫂那种乐呵呵的亲和力给冲淡了很多。父母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管理时,应树立起爷爷奶奶的权威,这样教育孩子才能起到良好效果。很多当母亲的都想笼住掌控孩子的情感,当爷爷奶奶教育孩子遇到问题时,做母亲的常凸显自己的重要作用。孩子很快捂出谁是家里的核心人物,只有核心人物的话对她才是令箭。聪明的女人过日子就是要拴住丈夫的心和孩子的心,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幸福,不管她有多么富有。大嫂真是好脾气,别人不按她的意愿做的事,她总是乐呵呵的不带一点愠色地多说几遍,显得她就像一个没有心机的唠叨妇人。我大哥偶尔也说过:“你大嫂心不坏,就是嘴絮叨。”比如我母亲不舒服晚上不想洗碗刷锅,就是想歇歇,人老了老是觉得腿脚累,腰疼。大嫂不厌其烦地问:“怎么了,妈?不行就赶紧看看去,先吃点啥药?”一会问一句,一会关心一下,问询的让人更加不自在。其实聪明人的言外之意:如果没毛病还是该干啥干啥吧。还有其他的细琐小事,如果违了她的意思,她就乐呵呵地不厌其烦的说上若干遍。我的父母尽量克服老年人的懈怠。他们总觉得如住樊笼,每到大嫂上班一走,我父母举手高呼:“自由万岁!”孩子年龄一大,很有自己的主见,不再顺从爷爷奶奶的意思。中午回家一问功课就烦,吃完饭玩电脑,爷爷说N遍只是回应一声:“嗯,再看一小会儿,这就停了。”父亲想教育好孩子的一股心劲被空耗掉。
自从父母跟着儿子们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日子表面上过的很光鲜。亲戚邻居看望我父母、找我大哥办事,我大嫂都热情招待,到大饭店吃饭,我母亲回老家都穿两个嫂子给买的新衣服。他们的同龄人还都在田里劳作,帮衬着孩子们过日子。跟以前过得苦日子相比,我的父母真是如升天堂。孩子们有能糊口的工作,孙子孙女学习出色,父亲还有退休的两个钱。我父母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拮据中度过的,晚年,当他们手里有了一点余钱时,也曾有过想买身好衣服、想在路边的摊儿上吃碗馄饨、想买点炉花生这样的萌动,日久天长的节俭生活根深蒂固了,这些萌动在犹豫的瞬间就因不划算自动删除了,他们就这样刻薄着自己。父母的生活很朴素,整天是萝卜白菜这样的便宜菜。每天中午都不忘给孙子孙女买点肉食,我父亲很爱吃肉,尤其是红烧肉,可他从未给自己买过一份。孩子们啃不干净的鸡骨头,父亲常拿起来再啃啃,母亲不让他这样,他就说:“孩子们又不脏,我炼炼牙。”家里水果、稀罕菜、稀罕杂粮、坚果啥都有,如果大嫂不发话,我母亲从不做主做来吃。大哥平时很少在家吃饭,大嫂和孩子平时吃的很少,吃啥也不在乎,她们都有自己的小食库,孩子看到不可口的饭食,从不多说什么,要么拿着充值卡在上学的路上店里买点吃,要么在自己食库里选点吃,很旁若无人。周末大嫂有时带全家人出去吃,父亲偏爱吃肉食,大嫂就提醒:“爸,你要少摄取这些高蛋白高脂类的食物,你的身体(我的父亲已有糖尿病多年了)不允许你多吃这些东西。”关于父亲的饮食大嫂也给我说几次,我真的不知道父亲生活的如此清苦,还觉得父亲跟着大哥家很享福呢。我也给父亲说:“孩子们关心你的健康,你得管住自己,少吃肉多吃青菜,这是不能享福的病。”父母在老家里常买些五块钱二斤或二斤半的小冻鱼儿或小鲫鱼儿吃,一住到城里,连这样便宜的肉食也吃不到了。我们谁也没想到:病人难道不更应该增加一些营养吗?父亲在病倒之前曾跟母亲说过几次:“我觉得我的身体要垮了,身上没本儿了。”我的母亲是个粗疏的老实人,平时都是听别人的指派做事,自己从未动过心思说话、做事。听了父亲这样的话她也没上心。父亲在病危时好几天滴水未进,在他还能说话时交代我们:“不当饿死鬼。”父亲在七十年代以前经常吃不饱,挨饿的记忆太深刻,晚年想吃很多东西又吃不上。我们巴望着父亲还能再给我们些说教,可父亲什么话也没说。大概是对他的这些实在的孩子们既放心又不满意。父亲临终前两天用手比划着西瓜和苹果的样子,我们都猜不透他的意思,最后才知道老人在临走前想吃上西瓜和苹果。我们心里十分难过,老人最后惦记的竟是这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大儿子两口每人开一辆十多万的车,住的是全市最贵地段的房子。二儿子是高中教师,一个月领四千多。两个哥哥都懊悔平时没有关心过父亲,父亲去世后,母亲还是过着和父亲生前一样的清苦生活。自从母亲做了一个梦后,她舍得花钱给自己买衣服了。虔诚供佛的有钱的和当官的人啊,难道不知人生是有轮回的吗?
父亲是位很有修养并且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无论在哪个儿子家,每天早晨必早起给孩子们做饭,收拾好自己的床铺,买菜。这种最最平常的事总是被忽略,当突然失去时,儿子们才感到失去的是幸福。父亲从不慵懒,努力克服疾病给他带来的各种不适,使我们常常想不到他是一个病人。父亲常对我们直言说教“与人为善、厚德载物、一母惠及三代——”对儿媳们,他总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用行动去去默化,他满心希望儿子们有个好妻子,孙子们有位好母亲,让自己的后代优秀的传承下去,为家庭为社会。一家人聚在一起过日子不容易,父亲用他的宽容、厚重、无私、尽职尽责来成全他的德高望重。生活中,精明的人总想着怎样让自己过得舒适惬意,宽厚的人总想着怎样让家庭和谐美满,任劳任怨。精明的人让我们感到生活中的自私,宽厚的人总让我们感动着生活。当你受感动时,当你真心流泪时,世界就多了两份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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