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26 13:17:02 | 作者:来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7次
夕阳渐渐沉入大地,沙漠的那头,什么都没有。我总是喜欢像这样眺望远方的荒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看的出神,仿佛那边有另一个世界,就像是书里写的那样文明和美好。曾经的世界也很美丽,但那都是曾经了。如今的世界成为了一片沙漠,沙漠里游荡着那种夺人性命的怪物,即使是在沙漠的边缘,稍不留神,它们还是会抓住机会抢走你最宝贵的东西——生命。但我这一生都不曾见过那种怪物一次,我常常像这样在废墟区的边缘漫无目的的游荡,时而眺望夕阳与远方。我从小就一个人长大,父母在我还未记事时,那场灾难中就已经死去。我在还未曾感受生命温暖之前,直接就进入了地狱。长辈们都教导孩子们远离沙漠,原因就如我刚刚所说,沙漠中的怪物,它们会吃掉你。有了这种威慑,果真沙漠这边就真的成了所有孩子的禁忌,类似于童年阴影般的黑暗。但我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我知道这不过是防止小孩贪玩而误入荒漠直至走失的工具,另一个,这里远离管制,混混横行,即使是单行的大人都会有被打劫的危险,小孩子就更是不能够跑到这里来玩。我不会害怕这些,并不是我从来就没人管,我向往那种自由,沙漠对岸究竟是什么,我不想一辈子都囚禁在这座沙漠中荒凉的小镇上,我要穿越那片黄沙。那一天的黄昏,就在我像往常一样转头看向远方时,我看到了他。我见惯了世界的黑暗与残忍,所以对待这个世界我再也不会手下留情。——骨城小镇上经常会来一些沙漠中走出的异域人,他们有些是要来这里生存,有些则只是经过这里,把这座小镇当作一个歇脚之地。但是,无论是哪种,他们都会被镇民带去见阿齐。阿齐是我们这里的领袖。这很难说究竟是宗教上的还是政治上的,或者说两者都有吧。八年以前,灾难刚刚爆发,整个城市被移为一片废墟,这里的原住民从灾难中艰难的活下来,并且重建了这座小镇,小镇被黄沙层层包围,失去外界联络的他们以为世界已经灭亡。那时治安混乱,粮食和水成为最贵重的物资,有时候为了一袋面粉甚至会发生几十人的火拼。这里被三大帮派控制,每个帮派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平民被残忍的压榨,没有一个集中的政府力量来维持应有的最基本的治安。阿齐在一个雨夜孤身一人到来,她来的是那么的悄无声息,以至于十几天后人们才发现她这个外邦人的存在,而那时,三大帮派都已经悉数灭亡,少有的残存实力也已经完全不成气候。阿齐单枪匹马,只用了十几天就打碎了这里破旧的统治。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人们也不在乎这个,镇民们推选阿齐为这里的领袖,把阿齐视为神一样的信仰。远离沙漠是阿齐唯一的禁令,她禁止人们靠近沙漠,因为沙漠中有一种怪物,这种怪物善于伪装成人类,即使与它一同生活也不会被发现。那怪物会在适合的时机现出原形,然后把周围的一切生命都摧毁。任何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端,被镇民们带往镇中心的广场上接受阿齐的审判。阿齐能够分辨出那些人是否真的是人。一旦阿齐看出了问题,她就会对镇民下达处决的指示。所谓处决就是死刑,被绑在木桩上用火烧死。八年里小镇上来了不少的异域人,他们都被带到阿齐那里一一接受审判。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走出来的。看着烈火中痛苦扭曲的身影,那直到生命最后尽头都不曾停止的惨叫。我常常都在想,我们究竟是处决了怪物,还是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停在我的面前,黑色残破的大衣下摆随着尘风不停的摆动,他有一头失去光泽的淡金碎发,碎发下是冷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双眼。他很瘦,也很高,满脸都是尘土的痕迹。“前面是17区吗?”他问我。那声音嘶哑得仿佛十几天没喝过水。我看着他怔怔地点点头。“谢了。”他颇有礼貌的道了谢,便继续往前走去。前面就是如山般堆积的旧城市废墟,因为没有能力移走,所以这些崩坏的建筑一直堆砌在这里,成为保护中心小镇的一个小小的屏障。我们把这里称为废墟区。我下意识的随着他转移视线,看着他走过我的身边,他的步伐是那样沉稳,仿佛经过了世界最为残酷的历练,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背着一件细长的东西,那东西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我看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那边的两人啊。就是在叫你们。”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听着这个声音我不禁心头一紧。立刻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红色刺发的男人慢慢朝我俩走过来,手里拎着一支长刀。他身边还有两个小弟,每人也拿着沉重的木棒。是这里的混混。灰狼帮被阿齐消灭之后,几年后东山再起,但是他们已经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只能是像秃鹫一样盯着落单的猎物,成为一个食腐者。但是虽然如此,他们仍然是最大的隐患。“我说啊。给我停下来。”红发男走到那异域人身前,仰头一脸扭曲的看着高瘦的异域人。异域人果真就这样停了下来,就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会听话吧。毕竟这不是要自尊的时候,人在某些时候要学会生存之道。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你啊,身上,应该有不少东西吧。”红发男瞅着异域人的大衣,他忽然用刀片拍向异域人的脸,就是挑衅的那种。然后,在那寒光四溢的刀片贴向脸颊的短暂时间,异域人一伸手,按在了红发男脑门上,竟然直接把红发男按倒在地。“什、什么……”他不敢相信的站起身子,样子十分狼狈。“混——蛋!”寒光一闪,钢刀砍在了异域人的右手手臂上。我吓的闭上了眼睛。空气中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鸣响。显然呆住的不止我一个人。红发男看怪物般看着异域人,腿一软就摔了下去,他两只胳膊支撑着身体,四肢并用向后逃去。“怪、怪物啊!”红发男身旁两个小弟挥棍已经上了,小弟比大哥狠的多,这是我们这座小镇的习俗,木棍在空气中发出厚实的破空音,那异域人极为冷静的站在原地。他几乎是瞬间一手握住了一只木棍,那只木棍凌空停住再没动过一分一毫,紧接着异域人用力一折,那只木棍被硬生生的掰断。异域人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上,那人直接飞了出去。紧接着他一俯身,躲过另一人的攻击,一个上勾拳就把那人打上天空。就仿佛清扫一些垃圾那样随意,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废墟区中央走,带着土味的风从后面吹来,衣服紧紧的贴在了后背上,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类。世界是陌生的世界,就如同我是陌生的我。从那个人死去的瞬间起我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但是现在,我想我有必要继续活下去。——骨城骨城独自一人行走在高高的混凝土废墟顶端,这“路”颇为崎岖,但是他走的却极稳。走路不能随便乱晃,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他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教育之一。前面已经到了废墟山的尽头,他已经在这上面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高高的大楼废墟忽然就消失不见,里面是一个犹如小盆地般的空地,空地上是一个由无数平房组成的杂乱小镇,很像以前城市边缘的贫民窟。他站在废墟尽头凝视着这座小镇,凝重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悲惨且庞大的世界。世界是黑暗且残忍的,他很早就学会不要手下留情。他感到血液有不小的躁动。从高高的土山上直接滑下来,这很像小时候的玩闹,在速度达到最大的那一刻,骨城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回到了过去,变回了八岁那年的自己。但同时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丝痛苦,他明白时间是永远无法倒流的。在靠近地面时他开始刹车,稳稳地着了陆,他站直身子看着前面,户棚区外的几个大爷也正在看着他。骨城没有理会他们,兀自往户棚区里走去,两边危危欲坠的房子只是简单的用木板搭建,中间是一条十分泥泞的道路,可能是之前下过雨,散发着一种腐臭味。那些房子的门口,大都坐着些人,那些人裹着毯子一类的东西,席地而坐,有的怀里还抱着年幼的孩子。这些人是这里的居民,因为没有电灯而无法忍受屋内的漆黑,所以他们大多会坐在门口的一小块属于自己的砖地上,空虚的度过每一天的光阴。那些人看着骨城,目光中带着不安和忌惮,显然他们看出骨城不是这里的人,但他们不会把骨城带给阿齐的,他们是这里最底层的人,那与他们无关。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生气的镇子上,道路已经变成了碎石路,两侧的房屋也变得安全了起来,行人很多,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到骨城,他们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一只乌鸦在岔路口那座尖尖的屋顶上嘎嘎乱叫,远处天空的最顶端散发着暗黑色的光晕,夜幕就要来临了。这时骨城忽然意识到,刚刚那个小女孩跟眼前这些镇民不一样。虽然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骨城感觉的出来,那小女孩的内里,有着不同于这里的某种气质。一个人独自眺望着沙漠的远方。总有些人会超越他所处的环境。骨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故人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个黑发的青年说这句话时那种朦胧的表情。他走进了一家酒馆里。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力量的作用就越来越明显,法律一类的制度渐渐的不再适用,很久以后人们才会明白,在这里,唯一的原则就是弱肉强食。——汐我轻轻推开酒馆沉重的木门,一边在心里祈祷着木门那腐朽的响声不要把人们的注意都吸引到我身上。门开的一刹那,一股浑浊的恶臭便扑面而来,那是一种啤酒味与呕吐味的混合,闻起来就仿佛淹没在了呕吐物里。我压低身子悄悄往里走,敏捷的绕过一个又一个庞大的身躯。这里面很吵,而且很昏暗。很多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着木桶杯里快要溢出的恶心啤酒。我来回扫视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异域人的身影。异域人独自一人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背上那个黑布包裹的东西极为显眼,我踮起脚尖慢慢地走过去,不想被异域人发现。“你又偷偷来酒馆了,汐。”吧台里站着的酒保阿罗说。他低头擦着杯子,那个玻璃杯被他擦得一丝不苟,但他还是发现了我。我心里暗道完了,一边看向异域人,发现他根本没有在意阿罗说的那句话。阿罗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也是我从很小就认识的玩伴,在我孤身一人最为痛苦的时间里,他曾给过我我无法报答的帮助。阿罗有一头海带般的蓝发,一双无比清澈的暗蓝色的眼睛,他的目光总是深邃而深沉,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他从小就在这个酒馆里当酒保,但他却极度反感我来酒馆里。“这里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从胡思乱想里回到现实,昏暗与恶臭又占据了我的所有感官,我尽量不去想它们,手脚并用爬上那个差不多有我高的木质高脚凳。我两只胳膊拄在吧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过了好久,我才平复下心情,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忽然就发现异域人那冰冷的让人害怕的眼睛正盯着我。我给吓了一跳,但更多的还是尴尬。“嗨……”我尽量维持着表情,对他打招呼。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过头去又喝了口酒。“额……你从哪里来的?沙漠对岸吗?”我想了很久,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还是没有说话,淡金色的头发在这种光线里看上去很干净。“不要打扰不认识的客人,汐。”阿罗站在里面对我说。我一听,脸立刻有点红,不过好在光线太暗看不见。“谁、谁说的?!我们认识!”说着我不安的看向那个异域人。“刚刚还见过呢,对吧?”异域人果然还是没有搭理我。阿罗从柜台里走出来,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乖,出去吧,晚上一起吃饭。”说着他两只手开始用力,要把我弄出去,我求救般的看向异域人,那个混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吧,我暗自叹了口气,算你可以,看来,只能在酒馆外面蹲守了。我捏起鼻子跟着阿罗朝酒馆外走去。世界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去温顺地适应这个世界。——罗伊目送汐消失在路的拐角,罗伊转身走进了酒馆里,这家酒馆是【鸦巢】最大的一家酒馆,地位也最为稳固,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是灰狼帮的聚集地。他从小就在这家酒馆上班,做酒保调酒的技术可以说是一流,也是因为这样,酒馆的主人才会一直把他留在这里,酒馆里整日逗留的帮会里的其他成员也都乐于与他交谈。他性格温顺,懂得处世之道,知道不会因为某些小事就与黑帮的人起冲突,即使那些事伤害了自己的利益。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入帮,但这十几年下来,和帮中的很多人都很熟。这其实也就代表了他在这座小镇地下的地位,其他两个帮派不敢暗中找他麻烦大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进入酒馆后一路与一些人打过招呼,他便往吧台里走去,今天酒馆里来了个以前没见过的家伙,以罗伊的眼光,那人将会喝掉他不少酒,看来今晚确实可以和汐吃顿好的了。那个穿黑大衣的家伙气场有点奇怪,尤其是一双眼睛有着说不出来的凶狠,虽然不知道汐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但罗伊猜测这人大概是其他两个帮派的成员,铁蝎帮最近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新人,这已经在鸦巢里传开了。罗伊不禁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那人背着一个黑布包着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难道是他?就算是,孤身一人来这里算个怎么回事,去敌方老窝喝酒?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想走进吧台,突然肩膀被一只手搭了上去,罗伊回头,看到了鳄鱼哥。鳄鱼哥是灰狼帮比较厉害的一个大哥,体格雄壮的像熊一般,没了一只眼,一道伤疤斜劈过刚毅的脸,络腮胡子叼着一支巨大的雪茄。他粗壮的胳膊上全是狰狞的伤疤,罗伊看着他,鳄鱼朝一旁歪了一下头,示意他离开这。他识趣的朝一边走去,他知道这个酒馆里又将会有一场杀戮。酒馆里全是灰狼帮的成员,唯一的外人就是他,刚刚那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清场,他知道对象是谁,那个穿黑大衣的,虽然罗伊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但他依旧在心里祈祷。一定要活下去啊。他感觉周围好多人都站了起来,并且慢慢的朝吧台那边移动,他默默走到酒馆门口,然后回过了头。一个人飞了过来。庞大的身躯直接砸到了他的身前,他吓了一跳,惊愕之余仔细一看,竟然是鳄鱼哥。酒馆里灰狼帮的成员一片一片的飞了出去,桌子椅子翻了一地,鳄鱼哥翻身而起,颇具枭雄风范,他抄起一把椅子,飞身冲向那异域人,直接抡了过去,异域人一侧身躲了过去,他的身子轻飘飘的,看上去很晃,异域人一脚踢到鳄鱼哥胸口,紧接着那只脚借力一蹬,人到空中反身一踢,颇有举重若轻之势,鳄鱼哥庞大的身躯整个倒了下去。这时酒馆门忽然开了,罗伊回头看,红刺猬出现在门口。红刺猬也是灰狼帮的一个大哥,但只会虚张声势和狐假虎威。他脑门上有一红印,像是给什么东西按的,罗伊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满脸笑意,就像是他又靠着帮会的力量欺负了什么人的那种得意,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得惊讶,然后是惊慌,然后是恐惧。满酒馆倒地不起的人,穿黑大衣的人慢慢地朝罗伊他俩走过来,罗伊站在原地看着他,给他让开条路,他走到门口,看了眼红刺猬,红刺猬则再次摔倒在地,慌的逃也不会。那人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走了,街上人来人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罗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汐之前问那人的话。“你从哪里来的?沙漠对岸吗?”其实有些时候,我仅仅是想要一颗糖。——汐今天早上的那个红发男停在了酒馆门口,看他走过去的时候一副很嚣张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渡鸦酒馆】是灰狼帮的老窝,不由得为那异域人担心了一下,不过异域人紧接着就走了出来,那个红发男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异域人离开后直接就朝着镇中心走,不一会就消失在人潮里。我吐出嘴里叼着的木棍,跳起身子,赶紧追了上去,跟踪是门技术活,你既不能被发现,又不可以跟丢了,不过对于跟踪我很有一套,所以这倒是不用太担心。异域人不停的走,似乎没有目的地,只是无聊的到处闲逛。他走的倒是不紧不慢,时不时停下来这看看,那看看,好像欣赏风景一样,镇子里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了,甚至与他擦肩而过,都会回头看他一眼。人们对外面来的人特别敏感,他们几乎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究竟是不是这里的人。夜色渐渐浓郁,在一座教堂的前面,异域人终于被镇民们围住了。镇民们拿着火把嘈杂的把他围成一团,他们的手里还有一些武器,不过是些农具工具什么的,异域人站在这些人中间,似乎很纳闷,这些人究竟是要干什么,不过他依旧保持着他那冷峻的外表,以及那股强横的气质,让周围的镇民不敢随意的靠近。“都不要动,都不要动,这个人今天傍晚一个人干掉了整个灰狼帮!”人群中一个人忽然喊道,我躲在一块石像后,皱着眉看向那个人,黑夜里的火光非常晃眼,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不认识那个家伙。“灰狼帮?”镇民们有人反问,他们平常也经常受灰狼帮的压迫,这件事自然而然的获得了镇民的好感。“这么说来,他反而成了恩人了?”又有人反问。悟性很高!我在心里想。“但规矩就是规矩,把他交给阿齐!”又一个人喊。其他人也立即开始起哄。人们开始慢慢的涌向异域人,缩小包围圈,异域人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我知道,下一秒只可能发生一件事,这些镇民可能都要受伤了。“喂!不要啊!”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等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我已经站在了众人身前。“喂,小鬼,别来捣乱,一边玩去!”一个样子土到爆的大叔扛着铁锹对我说。“去你的。”我心里小声嘀咕。我张开双臂拦在他们身前,挡住身后的异域人,“他是个好人,他是我朋友。”“你朋友?”刚刚那个大叔诧异地看着我。我看到他和身边一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把她也一起关起来。”地牢是鸦巢的监狱,它位于鸦巢东南靠近沙漠的边缘地区,在一个坍塌的废墟口向下十几米处。这里原本是一个非常大的地下赌场,供城市中心的富人们玩乐,灾难发生后,赌场上面的大厦倒塌,把这里完全掩埋。后来一些镇民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这里,并且改造成了一座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异端。冰冷的空气非常潮湿,不知哪里在滴水,一声一声的让人心烦,我两只胳膊被铁链子捆了起来,架在一个木桩上。我的身边就是异域人,他也以同样的姿势被架着,沉默不语。那些人拿走了他背上的那个东西,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我原本以为那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个可有可无之物。“喂。”我试着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我。寒冷的空气冰冷着我的脸颊,我感觉自己的感官正在慢慢消失。自从周围变成了荒漠,气候就变得非常诡异,季风的互相吹拂使雨水不停歇的降落,而光秃秃的地表又使地面在晚上时要多冷有多冷。我舔了一下冰凉的嘴唇。“你倒是说句话吧,说句话又不会死。”我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在此之前,我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起头。这时,我发现他垂着头,目光无神的看着地面。虽然这是一个谁都可能会有的情绪,但我确实吃了一惊,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不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空气越来越寒冷了。外面渐渐下起雨来。审判在深夜举行,他们甚至连明天都等不及。我本来快要睡着了,可是突然闯入的许多人惊醒了我,我知道他们要把我和异域人押送到鸦巢中央的广场上,那里就是审判的地点。我们随着队伍慢慢前进,从地牢到广场的路很长,要走上一段时间,队伍长长的,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天空中下着微弱的雨,四周被黑暗完全吞没。雨水浸透了头发,那些头发湿漉漉地粘在我的脸上,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我并不想把它们拨开,我感觉自己脚步不稳,总是一步一步的要摔倒,仿佛是为了跟我作对,地面越来越崎岖不平,我早就忘记了这条路到底是不是这样的难走,平日里走过数百遍的路这时完全没有印象,我被人推搡着,越走越快。广场上火光映亮了黑夜,无数的火把在夜雨中闪烁,很远之外我就看到了那座阿齐的雕像,高瘦的雕像十多米高,直直的伸向虚无的天空。我随着队伍来到广场上,并立刻看见站在雕像下那个高台上的阿齐。阿齐依旧穿着她那身从未见过的紫色斗篷,那斗篷遮住了她全身上下,让人难窥她的容貌,我相信阿齐是个很美的女人,阿齐的声音冰冷无比,可以说毫无人性,但我认为越是拥有这样的声音就越会散发女人的魅力。阿齐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慢慢朝我和异域人走过来,她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轻响的声音,雨倾洒在地面,发出着沉迷的响声。她站在那里凝视着异域人。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件事,杀光你的族人。——断臂的枪神我慢慢抬起头,看了看眼前那个人,那人的脸藏在她暗色的兜帽里,并看不见,但我却感受得到一丝杀气,非常细微的杀气。我与她对视着,或者说,与兜帽下的那片黑暗对视着,我相信那就是她的眼,因为只有眼睛才会传递出最真实的气息。我俩谁都不说话,仅仅就这样看着,似乎大家都已经看穿了彼此,无需多言了。“你从哪来?”我听到那个人问。“沙漠里。”“去哪?”“这里。”“做什么?”“找人。”“谁?”我忽然冷笑。“械者。”一阵沉默,空气似乎被凝固,如果不是这缓沉的雨声。那人又看了我一会,忽然转过了身子。“处死。”我听见她说。周围的镇民们立刻爆发出丧心病狂的喊声。这里的人都已经被蛊惑到这种地步了吗?我松开早就拆掉的锁链,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了那个小坛子,坛子是瓷质的,很久以前在一座道观里得到,我揭开坛盖,里面是一些极其冰冷的液体,这些液体的温度远远低于零度,只要触碰一下,你身体所有的原子都会被冻结。而现在,那些液体竟然在沸腾。就如同我体内的血液,不安的躁动。那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过了身子。“你与我的血液,产生了共鸣。”我看着她,慢慢说到。我花了三秒的时间才确定她听到了我说话,我收起坛子,一股狂风忽然从我背后吹向她,狂风停止后,她的兜帽被吹了下来,一张芳华绝代的面容展现在我的面前,一瞬间我就被她的冷艳所折服。她的身后就是她的雕像,现在看来,她瘦小的身躯一如她的雕像那般伟岸。她瞪大双眼,整个眼眶几乎要爆裂,无数的血丝充斥着她的眼球。她嘴角竖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那笑容一直蔓延到嘴角,有一股莫名的妖气,忽然听到一阵十分恶心的呼啦声,紧接着,她整张脸都撕裂开来。无数的机械从阿齐裂开的头颅倾泻而出,如同洪水般席卷向周围的人,在那一瞬间我向后一跃,同时右臂一甩,召唤出体内的机械组合成坚硬的护盾挡在身前,那洪水般的冲击过后,我胳膊上的巨大护盾幻化成一把长剑,刺向斗篷下的阿齐,雨水不断的淋到我的身上,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弱小,无助。那个跪在废墟中央,扶着残臂在雷雨中痛哭的年幼的我。“去——死!”我大吼着,大步向前,斩断沿途阻止我的生长机械,一剑刺入了阿齐的心脏。我走到雕像下面的祭坛上,拿起我的长枪,这是一把巨大型号的火铳,每一发炮弹都威力不俗。我扯开包裹在上面的黑色布料,露出淡金色闪烁着流光的枪身,猛地转身,抬枪射击。炮弹在爆裂开的烈焰中喷射而出,迎面打中半空中扑向我的机械兽,机械兽被轰退了回去,再一次向我扑来。我向一旁一跃,躲开机械兽的攻击,那雕像连同着祭坛被迎面撞成了废墟,我稳住身子举枪射击,烈焰爆开,一枪入魂。我走过去,那只机械兽的四肢已经烂到不能动,但是它的【械源】依旧生命旺盛,我一只脚踩在它身上,紧盯着它暗蓝色的双眼,把枪口对准它的械源。“你知道么,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件事。”我用另一只手点了支烟。“杀光你的族人。”烈焰在我面前爆裂开来。气流消散后,我站起身子,扫视了一下周围,四面八方都是尸体,大多被刚刚那机械洪水般的冲击波及而死,空气冰冷而凛冽,天空中下着阴沉的雨,再也不见雷声。我自认为身处地狱,于是停滞不前,可当我终于鼓起勇气迈开脚步时,踏上的便是前往天堂的路。——汐汐慢慢睁开眼,头痛欲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日光,紧接着,白光中的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的人影也变得清晰,她看出那就是那个异域人。汐坐起身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阿齐,好像原地爆炸了……算了,不想了。汐睁开眼,便发现那个异域人伤痕累累,那件黑色的大衣也已经残破不堪,扯断的右臂袖子露出漆黑金属的色泽,原来那是一支机械臂。怪不得红发男当时一刀毫发无伤,汐心里干笑一下,看着异域人,余光里她注意到身边的一切再次变成了废墟,无数的尸体散落在四处,活着,真是太好了。她真心的为她俩而感到高兴。“我的名字是骨城。”汐忽然听到异域人对她说。这是这个异域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哦哦,骨城吗。“我是一名【控械师】。”她听见异域人紧接着说道。一瞬间,无数回忆随着那三个字涌入脑海。报纸上的新闻,倒塌的大楼,直升机螺旋桨翼的呼啸,军队对讲机的声响,移平整座城市的核弹的爆炸,巨大机械怪兽的诡异嘶鸣。九个实验体……八年前那场灾难。“我叫汐。”汐呆呆地对他说。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异域人看着汐淡定的说。“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没有被侵蚀。”没有被侵蚀?汐在心里纳闷。清风徐徐地吹着,很舒服,过了很久,汐忽然问他:“你准备去哪?”他看向汐的身后,汐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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