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19 16:55:13 | 作者:9们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6次
四月底,雪国的积雪层层叠叠,满目里都是耀眼的白,凛凛的放着寒光。“春天又到了么?”推开房门,阿婴立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披着大红斗篷,踮着脚去勾高枝,那枝梅花开的最好,开的不算太大,卷的也紧,折回放在屋里,还能开上几天。满树梅花妖艳的开着,红红白白,触目惊心。雪白的天地里,一点小小的红衣衬着白茫茫的整个世界。“阿婴你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很冷,快进来吧。”施岸有些不悦的,上上下下扫了她一圈,盯着她的脸说道。阿婴回了头,冲他轻轻的笑了,不语。一个小手炉塞进了阿婴的手里,冷冰冰的,外面真的很冷。等阿婴抓紧了,施岸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小小的人勾住了他的脖颈,此刻正带着暖意依偎在他的怀里。施岸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笑了。一“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带着一股子的娇俏,阿婴偏了头,抠着窗户纸上的花棱,看也不看桌子对面坐着的施华。施华看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我们不会出去的。阿婴!”笑完了,他敛着神色,平静的说道。“你是要把我一辈子都囚在这么?”花棱是长在窗户外面的,阿婴悻悻的缩回了手。端正了身子,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好像刚才严肃的话题,从未被她提起过。“现在是春天了,南国的花花草草肯定都开了,一定很好看。你去不去看呀?”阿婴柔柔弱弱的问他。“不去!”“那我去不去?”“不去!”“那你愿不愿意带我去?”阿婴的头趴在桌上,拨弄着碟子里的瓜子,眼笑着瞅着他。“不愿意!”两条眉毛给施华耸了起来,眼目又张开了一点。施华看着对面那个小妖精,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笑了。阿婴真的是个小妖精,不光会变花,还能够迷住施华这样的小呆瓜。天上悬的月亮,深海里藏着的珍珠,只要是阿婴指明了要的,施华没有一个不设法去弄到手的。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实在是造孽。更何况,施华拉着阿婴早就把她娶进了门,这一下,就是想分也难了。爱情就像是一碗迷魂汤,喝下去了,整个人就晕乎乎的,辨不着东西南北,分不清春夏秋冬。但成亲那天,红烛灼灼,花影一地。施华掀开阿婴的红头盖,凑到她跟前,低着嗓和她说,他不需要分清南北东西,一年四季。阿婴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他要去的地方,在他的眼里,阿婴才是四季。日子一晃,三年过去了,他们还在这里,在这大雪纷飞的艳阳里。二“贱人!你敢勾引我相公!”“姐妹们打她!”“不要脸的浪蹄子!”一大堆妇人围在庭院门口,庭院里的桃花,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绽放着,在这个暮春时节,除了风吹过,掉落的一地花瓣以外,这里的春天并没有一丝消减的迹象。那些妇人只敢在院门口徘徊,往里面瞅着自己的相公喝花酒,断断续续的叫骂着,给自己鼓劲,给其他人打气,拉着其他人不要跑了。院子里的男人把一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围在中间,手里拿着杯子和酒壶,倒上一杯,色眯眯的请她和自己喝一个。“美人!和我喝一个吧!”阿婴魅人的笑了,随手接过一个递到了跟前的杯子,一仰头喝了下去。“阿婴姑娘,你和他喝了,总不能和我不喝吧?”男人不怀好意的笑道。然后又是一个,一杯接一杯,男人们不知疲倦的把空了的酒杯倒满,乐此不疲的看着美人在自己跟前放纵饮酒,阿婴的酒喝的没有尽头。“阿婴,你不要再喝了!走,跟我回家。”施华拨开把阿婴围的水泄不通的男人,挤到她跟前,夺了她的酒杯。“去去去,哪来的臭道士?哪来的回哪去。”眼看来人要败坏了他们的雅兴,迫不及待的打断。施华不语,双目炯炯,死死盯着说话的人。那人对视了两秒,再扛不住了,败下阵来,悄悄的从人群里溜了出去。阿婴黯然,抬眼飞快的看了一下施华,夜色微凉,露华浓重,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色长衣,想必是刚从道观里跑出来的,结了课业就来看她。阿婴微微有点心疼,但仍梗了脖子说道:“我不用你管。你师傅还在道观里等着你呢。你快回去吧!”阿婴伸手把杯子从他的手里夺了回来,仰头一饮而尽,对着月光,眼中的盈盈泪水,银丝一般从眼角滑落。放下杯子时,再没有哭过的痕迹。“来,我们不用管他。接着喝。”阿婴笑着让人替她把杯子斟满,抬起手来,薄纱衣角遮住了脸,饮酒时,泪水终究是滴进了杯里。等阿婴抬起头来,周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小院子的门已经关上了,风吹过,院子里的桃花花瓣漫天飞舞,轻飘飘的从二人身边滑落。天地不语,深夜花未眠。“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师父,你的天下苍生,道规教义了吗?怎么还不走?和我这个妖精在一起,可别损了你的大好修为。”阿婴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凋零的花瓣,放在手中,静静的看着它重新绚丽的开了起来。“阿婴你放心,你再等等我,我已经和师父说好了,等三天之后的群英会,我比赛完了,就带你走。”施华顿了顿,“这是我早就承诺过的,也算是我为道观和师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答应我好吗?”阿婴终于抬起眼看他,憋着一泡眼泪的她,再也忍不住,任由施华把她揽在怀里,自己一个人呜呜的哭起来。“你怕不怕庭院深深,家族是非?”阿婴呜咽着问他。“我不怕。”“你怕不怕世道险恶,人言可畏?”“我不怕。”“你怕不怕我是个妖精,辱没门楣?”阿婴抽着泪。施华答:“我不怕!”“为什么?”阿婴在施华的衣服上蹭了蹭鼻子,抓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不依不饶。“你忘啦?因为我是一个孤儿。哪来的什么家族门楣?”施华温和的摸了她的青丝,好看的笑起来。“你!”阿婴鼓着腮帮子。“怎么啦?”施华关切的问道。“没怎么。”“没怎么是怎么了?”“关你什么事!”阿婴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去了石凳上,把一个花糕塞到了嘴里。施华笑着跟过去,坐下来,替她拂去嘴角的碎屑。月华如炼,一花一树,皆可人,那晚月色很美。二“咚咚咚”群英会的锣鼓已经敲响。各个地方的英雄豪杰都汇聚在此,趁着今日一展身手,露个名头。只是比赛之前要签下生死状,一旦签下,生死自负,参赛选手因为比赛或伤或死都和旁人没有一点干系。“蜀山派和天荒宗!”阿婴作为家属得到了特别优待,坐在前排,把比赛看得清清楚楚,满脸崇拜的看着即将上场的相公,眼里充满了光彩。这一场是压轴赛。群英会三年一次,来参赛的皆不可小觑,挑出的人都是顶拔尖的,万里无一。天荒宗是三荒里的大宗,而蜀山派更是自古公认的名门,强强对决,吸引了天下多少人的眼球。“承让了!”施华抱剑,话还没说完,李正就攻了过来。“废话连篇!”施华轻轻一笑,侧着身躲过了。刀光剑影,李正攻势凛冽,施华却频频退让,双方交手数十回,还未见输赢。“这一局比法术!”主持者敲下了泛着寒光的铜锣。两人在第一回合手中的兵器都被人收走了。施华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头席的师父,眉间释然,原来如此。难怪昨晚师父把自己叫去了房间,拿出一粒丹药让他吃下去,说什么能够法力大增,他半点也没起疑,张口就吞了下去。师父不喜欢阿婴妖精的身份,每回阿婴给施华来的书信,封封都给截住了。也轻易不许施华下山去看她。前些时候还以为是师父转了性子。如今看来都是鬼话。“我真的很傻。”施华在擂台上有些疯癫的笑着喃喃自语。眼看着李正祭出了法器,而自己相公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阿婴疑惑的拍了拍脑门,转头去看他师父。蜀山老头儿得意的抚着自己一丈来长的白须,眼角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阿婴恍然大悟。李正的天玄剑带着白光,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施华手无寸铁,不用法术根本无法抵挡。生死只在那一刹那之间,一道红影倏忽的到了跟前。天地间飘满了红色的花瓣,纷纷如雨,掉在地上,像女人哭泣时沾了胭脂的红泪。无数花瓣从天而落,狂风般呼啸着,裹着台上的人儿。没有人看得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阿婴躺在施华的臂弯里,她今天额间点了朱砂,很配她白皙的肤色。阿婴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她以前总是缠着施华,非要让施华抱她,施华总是不肯。而今她的愿望实现了,只是可惜是在一个很不浪漫的场合,以一种很不浪漫的方式,而且这一生也只有这一次,也只有这最后一次了。“不要看……施华……不要看。”阿婴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鲜红的血在她脸上像一朵又一朵绽放的花,她用手轻轻盖住施华的眼睛,“我现在这样很丑,你不要看我。阿婴希望在你心里,阿婴永远都是那个最美丽最可爱的阿婴。”天下苍生又如何?师父之命又如何?与我何干?与阿婴何干?我犯了什么错?竟要这么惩罚我?施华把阿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紧紧握着,眼眶里满是悲愤的泪水。台上传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各门派的人都惶惶不知所措,坐立不安,急欲离场。再没有人见过蜀山派的施华和只会变花的小妖精阿婴。三“你来了?”听着声音,施华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了拎着两坛酒,提着一大摞纸包糕点的李正。李正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你们这个地方可真是要冻死条狗。”“我们这里没养狗。”阿婴拐到桌子前,去解系着糕点的麻绳,眼巴巴的看着李正,又去扯他的袖子答道。她半天也没打开那条绳子。李正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替她解开了。谁叫阿婴是他小妹呢?那年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偏偏自己三生有幸被她看上了,非要缠着他给自己买一根糖葫芦。从此就结下了不解之缘。时不时的给他展示自己最新变出的花,随后又一脸严肃的讨钱,说什么一手交钱一眼看花。还老是让自己跟在她屁股后面上山下山满地里去追阿猫阿狗,追完之后,自己不养,揩着鼻涕水,把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李正转头看了施华一眼,一时间两人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几乎是同时的落下了一滴泪。阿婴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糕点,嘴里都塞满了,仍旧是不知疲倦的吃着。窗外有鸟阵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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