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19 08:32:29 | 作者:4644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3次
秋风瑟瑟,月色苍白。房东陈嫂半夜爬起来上厕所,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该死的开发商,年年说动迁年年也不动……”陈嫂心里咒骂着,她真的太羡慕那些住楼的人了,上厕所不用大冷天的往外跑,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呜呜……呜呜……” 大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谁?”陈嫂往门口挪了挪,大黄狗没有叫,肯定是院子里的租客。再走几步,陈嫂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门口那棵老杏树底下,看身形像是南屋的英子。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是英子,只见她满脸泪水,双眼通红,眼皮肿成两个大泡泡,一看就知道这是哭了好半天了。大英子看到陈嫂,一把抱住她,把头紧紧的贴在她的腰上,咬着嘴唇又哭了起来。“这是咋了?”陈嫂满脸问号。大英子双肩耸动,浑身颤抖,却不说话,只是哭。“有人欺负你吗?” “想女儿了?” “ 碰到难处了?” 可是不管陈嫂怎么问,大英子就是一个字也不说,连点头摇头都没有,只是无声地哭。陈嫂慌了,扭头冲自家大屋喊:“老陈……”,谁知陈字还没出口,就被英子一把捂住了嘴,“别喊,我没事了…”,英子站起来,拉起陈嫂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揉了揉脸,恢复了以往那种淡然的若无其事的表情,胳膊一甩一甩的回屋去了。“这…” 陈嫂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大英子在她家住了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那天晚上,陈嫂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陈嫂敲开英子的房门,英子在做早饭。“你…没事吧?” 陈嫂试探着问,“没事,我能有啥事…” 英子淡然地回答。气氛有点尴尬,别看英子在这住了这么久,可她除了打麻将,几乎不跟任何人熟络,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陈嫂很看不上她这样子,总说她一个外地人,清高个什么劲嘛。“没事就好,”陈嫂讪讪的说。本来昨晚英子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她哭,以为能探听到点英子的秘密啥的,压压她的气焰。院子里四家租户,其余三家都是大哥长嫂子短的,尽量跟房东搞好关系,这英子可好,老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要不是看她每次房租给的痛快,陈嫂早就把她撵走了。见英子没有搭话的意思,陈嫂转身想走,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走廊的窗台上放着一根体温计,“你看你,昨晚嘚瑟感冒了吧”,陈嫂边说边拿起玻璃棒。“别碰,快给我”,英子突然冲过来,可是晚了。陈嫂拿着玻璃棒,一脸的吃惊,那不是体温计,而是验孕棒,尾端两条鲜红的红色杠杠,显示它的主人要做妈妈了。“这……这是你的?”陈嫂睁大了眼睛。“…嗯!”,英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嘛,” 陈嫂笑起来,“你啊,早该找个人嫁了,孩子大了指不上的…” 英子没搭话,脸色苍白。”啥时候摆酒啊,我帮你张罗…” ,陈嫂很兴奋,眉开眼笑的。英子脸色恢复了正常,不再搭话。“哪的人啊,咱村上的吗?” 英子扬了扬手里的煤铲。“小诺知道吗?她不同意?前天回来跟你吵架了对吧?” ,小诺是英子的女儿 ,在市内上班,住单位。想起昨晚英子的哭,陈嫂开始逻辑推理了。“你的菜糊了…” 英子不紧不慢的说。“啊…”陈嫂赶紧朝门口跑了两步,又停下,“哎呀,我根本就没做菜,你呀”,陈嫂用手点了英子几下,笑呵呵地转身走了。中午的时候,村里所有的房东和家里有人的租户,都知道英子要嫁人了,晚上,那些上班的也都知道了,大家三个一伙两个一双的都在切切私语,好奇是哪个男人敢碰英子。英子是个单亲妈妈,四十出头,照实说找了个相好,怀了孕,这也没啥大不了的,结婚就是了,之所以让全村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是因为英子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她碰不了男人。英子的故事得从她刚来这个城中村的时候开始说起,那时候她孩子才两岁,一家三口住在陈嫂家的斜对门。英子的老公很帅气,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英子跟他老公比起来,显得有点茁壮。女儿五岁的时候,她老公去了一家大酒楼打工,八岁的时候,英子的老公成了酒楼女老板的老公。女老板的原老公找了个学酒店管理的研究生小三,分了个酒楼给前妻,就各过各的了。老板娘变成了女老板,然后抢走了英子的老公,女老板比英子老公大十一岁。英子老公跟她摊牌的时候,英子在嗑瓜子,英子老公试试探探吞吞吐吐磕磕绊绊地表达完了意思后,英子还是嗑瓜子,一磕磕了俩小时。最后,英子老公不抱希望了,准备撕破脸用硬招的时候,英子说话了:每月三千块钱,女儿两千她一千,互不干扰,相安无事。协议达成,英子离婚了。英子把女儿送到亲戚家,然后把自己关了三天,谁叫都不开门。英子离婚第九天的时候,房东大哥半夜里去给她换水龙头,被英子抓破了脸抓破了胸,还砸碎了房东家的玻璃和花盆。英子报了警,房东也报了警。警察来带俩人回去做笔录的时候,英子吐了,不停的吐,一口接一口的吐,最后警察说算了,既然都报了警,就私下和解吧,然后建议房东换水龙头还是在白天比较好,还有不要穿短裤去单身女人的屋里,容易说不清。英子搬家了,搬到了陈嫂家里,当时陈嫂的男人在外面打工。英子从此落下了病根,男人一碰就呕吐不止。村里有好事儿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碰英子,看她会不会吐,有一次英子正在麻将社吃方便面,一个男人笑嘻嘻的说,来哥碰一下,哥就不信了。英子抱着他旁边嘻嘻傻笑的老婆吐了那女人一身一脖子,从此再也没有男人敢碰她了。英子就这么跟男人绝缘了十来年,现在却突然怀孕了,你说大伙儿怎能不奇怪呢?英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要结婚的迹象,急得陈嫂直跺脚,前前后后试探了好几回,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看英子的意思,好像是既不嫁人,也不把孩子做下去。最让陈嫂闹心的是,她用尽了心思也没探出来孩子的父亲是谁。有一次,英子的肚子还没显怀的时候,她女儿小诺回来跟她大吵了一架,几个月不见,小诺胖了一大圈。陈嫂听不清她们吵什么,只能听到娘俩好像在互相摔东西,噼里啪啦一阵响,最后英子大喊一声“命和名声都要!” 女儿推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陈嫂琢磨了这句话几个月,也没琢磨明白啥意思。英子肚子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糊涂,一会儿说自己五个月了,没过半个月,又说自己六个多月了。到后来,陈嫂也记不清她到底几个月了。英子肚子越大却越呆不住,三天两头进城产检,好几天才回来一次。总之,英子怀孕后,变得越来越奇怪。这不,英子进城已经十天了,晚上突然打电话说自己在医院,已经生了。陈嫂说你这没到月吧,英子说自己下楼梯摔倒,早产了。陈嫂问哪家医院,英子没说话就把电话挂了。三个月后,英子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回来了,小丫头白白胖胖的,不像英子,也不像姐姐,看不出像谁。英子的小女儿两周岁了,小丫头不喊英子妈妈,直接喊名,喊姐姐也是。英子说,这是她们蒙古人的习惯。这时人们才知道,英子的家在内蒙古草原。有人试探着问,孩子爸爸是不是也是草原人,英子就又开始呕吐,没人敢再问了。小女儿三岁的时候,大女儿结了婚,嫁了个有钱人,给他们在城南买了房子,城南城北,大英子和陈嫂隔了一座城了。秋天,房东女儿考上了城南的重点高中,住校。周末回来,跟陈嫂说,她在超市看到英子一家了,英子和她女儿都打扮的像个贵妇,她女儿的老公有点老,但一看就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人。对了,房东女儿咬了一口苹果,边吃边说,有件奇怪的事,英子的小女儿管她姐姐叫妈,管英子叫姥姥。她们没发现房东女儿。陈嫂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叹了口气。又过了一年,省城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案,原配化妆成钟点工,溜进前夫和小三的家里,把小三一家都砍死了,男主人因为出差逃过一劫。报纸上,英子安静的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那只不能被男人碰的手苍白的垂下来。陈嫂坐在老杏树下,想着那晚英子的哭泣。“妈的,英子已经认命了,可命运还是摆了她一道!”陈嫂愤愤不平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脱下一只鞋,狠狠的向幽黑的虚空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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